第26章 除夕（1 / 2）

唐盛城曾是一个人口将近百万的大城，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和在废墟上游荡的几十个鳏寡之人。

城里幸存的一半人都已经被楚唐平原上的其他城市接纳收留，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唐盛城进不去了，已经被西方白天君设置了封禁。

唐梦馨本想进城将母亲和哥哥的尸体安葬，现在也只能站在城外双目无神的望着坍塌的城墙。从定功城赶往唐盛城的这五天，唐梦馨一直都是这幅丢失灵魂的样子，骑在马背上眼神空空的看着前方，白天赶路一言不发，晚上坐在篝火边摸摸流泪，雍净烤的食物吃几口也就放下。只有眼睛一天比一天红肿，脸庞一天比一天消瘦。

雍净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能默默的陪着唐梦馨。晚上唐梦馨累了休息的时候，雍净将火焰围绕在她的身旁，对旋照境修士来说十二月的寒冷根本不算事，但在这种时候，能给唐梦馨任何一点温暖的事雍净都会做。

雍净第一次见唐梦馨时她的脸庞还有一点圆润，眼睛闪烁有神，嘴角的酒窝总是会先比她开心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和现在的唐梦馨完全是两个样子。

“进不去了。”雍净站在唐梦馨的旁边轻声对她说道。

唐梦馨转过头绝望的看着他，她没有在最危险的时候陪在家人身边，现在只想回去将母亲和哥哥好好安葬都办不到吗？

雍净只能摇摇头，自己也没有办法，拉着唐梦馨离开唐盛城的废墟。白云、黑土两匹马跟在后面，现在他们也知道主人的家，自己的家都已经毁了，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马。

“我要去看那两个妖族受刑！”唐梦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低低的，没有起伏，只有仇恨和痛苦在雍净耳边缠绕。

“好。”雍净肯定的回复，现在只能答应唐梦馨的要求。

如果可以的话，唐梦馨并不想看那两个妖仙受刑，而是自己亲自去执刑，这样，才能稍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雍净不知道上元大帝准备什么时候执行对两个妖仙的刑罚，现在只能带唐梦馨回清虚宗，找师父想办法。他没有去天启城的路线，他的中洲地图已经被地底熔岩烧毁了。

这个除夕夜是雍净和唐梦馨一起在一个小丘陵上度过的，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远处城池里发射的烟花一颗一颗爆开。烟花爆开的光闪耀在唐梦馨的脸上，雍净转头看去，她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从得知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她的悲伤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好像她看见什么都会想起自己的家人。

今天本来雍净提议一起到城里过除夕的，不过唐梦馨拒绝了，说在城外看看烟花就好，她不太习惯太热闹的氛围。

雍净也只好同意，在离庆宁城不远处的丘陵上停了下来，生火做饭。旋照境修士当然不用每天都吃饭，打坐吐纳的天地灵气让修士没有饥饿感。不过这几天都在赶路，雍净晚上还要照顾唐梦馨，没有时间打坐修炼。

“今天我应该和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在一起看烟花的。父亲看两眼就会离开，他很忙，不过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我们。母亲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烟花，给我嘴里喂吃的。哥哥见我喜欢看烟花，就去叫下人们在外面多放一点。然后回来说‘好妹妹，知道哥哥有多疼你了吗？你能帮哥哥一件事吗！’，我就会笑着推脱。哥哥也不生气，只说下次你有事也别找我。不过只要我有事去找他，他就会尽全力帮我。你的白铁戟也是我哥哥帮我找的。我哥哥是唐盛城第一天骄，不到三十就修炼到分神境，他很厉害的。我母亲是唐盛城第一美人，所有唐盛城的人都承认的。我父亲是唐盛城最厉害的人。他们都很爱我，现在都不在了。雍净，我一个人了。”唐梦馨看完烟花，坐在石头上看着面前的篝火，火光缭绕，只能看见她泪光闪闪的眼睛。

“梦馨，你不是一个人，我还在陪在你身边。”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唐梦馨抬头看着雍净。

雍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肯定自己一直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雍净不知道自己和唐梦馨是什么关系，朋友不对，他们的感情与朋友不一般。当恋人不知唐梦馨心里怎么想，他很喜欢唐梦馨，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总是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爱情。经历过爱情的人总是以为自己很了解爱情。

看着唐梦馨的眼睛，雍净的答案，这是她最后的支撑。篝火倒映出的火苗在唐梦馨的眼睛上跳跃。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雍净点点头，唐梦馨对他是怎么想的不应该是他该考虑的。

“谢谢你。”得到雍净的答案，唐梦馨看着面前的篝火不再说话。

第二天天亮，两人再次启程往东边赶去。

道历九五四六年一月十一号，黯岚山清虚宗宗门口。

雍净向门口的弟子递交了身份铭牌，就带着唐梦馨回宗了。

才过清虚宗大门没有两步，虞舜老道就出现在两人面前，拦住了雍净前进路。

“师父！”雍净激动的向虞舜喊道，就要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站住！谁是你师父？”虞舜老道打断了雍净，脸上的表情愤怒和嫉妒交杂的看着雍净旁边的唐梦馨。

唐梦馨在除夕夜之后就好多了，这十天行来经过雍净的不懈努力渐渐有了笑容，能吃下东西了。不过还是略显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