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姑娘与州牧大人(1 / 2)
鹳鹤楼的主事,中年妇人岁鱼有些头疼。
她不明白山主大人为什么会让一个还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跑到鹳鹤楼这边,已经有一个姑娘掉进了情眼里,自己却不自知,现在又来一个小姑娘。
难道她们山门的弟子都会如此?
算了,想来山主会有她的安排,无需她一个画地为牢多年的人操心。
妇人眉头舒展,笑问道:
“卿辞,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还没长开的小姑娘使劲摇头:
“我师父也来了,她让我先到这里来,找到一个人,把这个东西卖给他。”
一边说着,小姑娘一边从小纳物中取出一面镜子,若是凝神细看去,镜面竟然是水做成的,水波无痕静静浮动着,从里面像是能看到别处风光。
岁鱼心中了然,只是奇怪为何从不过问人间繁琐事的山主会来到襄阳城中,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这样一想,她这山门一脉,具是不如意的可怜人,如圣境修士的山主,如枯坐池塘荷叶上的师姐,如身边身在情中不知情的姑娘。
又如曾说一句“登此鹳鹤楼,方知我是我”的那人,岁鱼已经忘记了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他,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选择鹳鹤楼孤老人间,或许那人修了道,登了仙,会来鹳鹤楼云海台飞升离去吧。
想到这里,妇人心情略有沉闷,轻轻拉过小姑娘,揉了揉小姑娘胡乱扎起来的头发,贴近耳边轻声笑道:
“你要找到人就在这里,记得卖给他要卖得贵一些,不然价格便宜了,说不定他就没兴趣不买了。”
小姑娘皱起眉头,盯着手里越看越喜欢的水镜,好不容易将眼睛扯到那个穿着件白色法袍的人身上,缓缓竖起一根指头道:
“这个价?”
云彩不忍再去看这个脑子绝对有问题的小姑娘。
听说前几年小丫头刚读了几本书的时候,趁着某个夜黑风高,偷偷从山门禁地一座莲花塘内摸去不少荷花,结果就遇见了整日坐在荷花叶子上的师祖,不出所料被逮住狠狠教训了一顿。
最后一问才知道,原来小姑娘是看过几本游侠小说,书里面的大侠都有一顶帽子,一把长剑,山门莲花叶子长得好看,拿来做帽子刚刚好,根茎直不溜湫的,一看就是游走江湖必不可少的趁手武器。
再问这小姑娘为什么要拔掉这么多荷叶,不是一朵叶子就够了?
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道,她只想着拔掉叶子和根茎,没打算连带着花也拔掉,手里好几朵花,可不得给它们找个家嘛。
而且云彩当初还在山门修行的时候,就听说有个小姑娘骑着一个汉子,一路去往山门重地里,美其名曰“捡宝贝”,事后二八分成。
那一次过后,被师父痛打一顿的小姑娘鼻青脸肿痛哭流涕,将到手的二成宝贝全都放了回去,只是不知为何山主大人却没有过问剩下那八成宝物去了哪里,反而对小姑娘愈发上心,最后甚至是直接将她收为了关门弟子。
小小年纪英雄事迹便数不胜数,云彩不太喜欢这个小姑娘,可能卿辞小丫头一入山门便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那轮明月,而她只能也只会默默无闻站在角落里。
中年妇人松开手,轻轻推了小姑娘一下,取笑道:
“就是这个价。”
“赶紧去吧,当初的英雄少年胆子呢?怎么见到了外人,胆气没剩下多少?”
虽然妇人不知山主为何要将这面水镜交给白衣年轻人,但照做就是了,一位圣境修士的眼光看得远比她看得远。
小姑娘举起那面晶莹剔透的漂亮小镜子,有些不舍,又瞧了瞧那个白衣年轻人道:
“谁说我没有胆子过去,这面镜子我是真喜欢啊,跟师父说了好久,也不给我,早知道当年那会儿就一并拿走了,顺眼好些年了,放在宝库里面吃灰生锈,我还以为这样师父就能把小镜子当成嫁妆送给我,没想到还是要卖给别人。”
岁鱼忍住笑,“现在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就想好嫁妆了?”
小姑娘笑容灿烂,“那是。”
又犹豫了一阵子,名为卿辞的小姑娘走到某个大晚上穿了件白衣服的人身边,扬起脑袋问道:
“喂,大兄弟,我这里有一面镜子,你要不要?”
像是突然才想起岁姨的提醒,小姑娘忙又说道:
“镜子可贵可贵了,你要是担心买不起,可以先听我说完,你再讲讲价,怎么样?”
曹昂很早便注意到这个冒冒失失闯进云海台的小丫头,余光瞥见鹳鹤楼的主事岁鱼对待小丫头的态度,心中大致猜出了她的跟脚,也许就是妇人口中那位想跟他做一起交易的大人物,身边或家族的血亲。
不过曹昂没打算理会这个小丫头,与襄阳城鹳鹤楼相关的一切,他都没打算理会。
出门在外,须以诚待人。
先是岁鱼想要同他做一笔买卖,现在又有一个小丫头抱着面镜子,问他想不想买下,曹昂懒得多说话。
他想买下大汉十三州,哪里又能卖?
见白衣人没说话,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小姑娘双手叉腰,气呼呼说道:
“买就是买,不买就是不买,一句话的事情,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磨叽作甚!”
曹昂笑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
“那你先说说,我为什么要买你手里的东西。”
小姑娘一时哑然,憋了半天才说道:
“因为镜子好看啊。”
“没兴趣,与你们鹳鹤楼有关的东西,我都没兴趣,”曹昂在一旁中年妇人开口前,拒绝道,“现在我对你们鹳鹤楼印象很差很差,所以不要自讨没趣。”
云彩怒目相向,冷声道:
“就因为没有说出你那个问题?!心眼怎么这么小,一直记恨到现在。”
“我们也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而你问都不问,只把事情怪罪在我们头上,这是一个读书人该做的事情?”
曹昂望着云海台外皓然月色,没有与女子争论什么,伸出一只手,彷佛握住了几分月色: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这人!”云彩气得脸颊通红,虽然一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句话是冲着她们来的,沟渠不是说她们又是说谁?
妇人轻轻拍了下女子的肩头,让她冷静下来,不要做无用的争吵,面朝着白衣年轻人款款道了声歉:
“并非是我故意不说那人的姓名,委实是说不得道不得,所以才会与公子闹起误会……”
曹昂摆了摆手道:
“无需多言,既然说不得,那就别说了。”
妇人默然。
云海台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姑娘左瞧瞧右看看,等到两手边的几个人不再争吵,怯生生问道:
“你真不买这面镜子?”
似乎觉得白衣男人还是会不理睬她,小姑娘踮起脚尖,将镜子往白衣人面前使劲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