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刺杀州牧(1 / 2)
宛城。
侯府。
曹操披了一件貂绒紫皮衣,走上一座阁楼中。
身后跟着个小山般的壮汉,一手提着两壶酒,一手拎着一个精美龙纹食盒。
阁楼中,火光摇曳微暗,一书生枯坐案前,抄写不停。
“早些休息!”
曹操轻声劝说了一句,将披着的貂绒大衣脱下,轻轻给书生披在肩上,又从许诸手里接过两壶酒,摆放在案头前。
酒有什么好喝的,能有女人好玩?曹操递过去一壶酒。
许诸早已将食盒倒横过来,在上面摆满了几盘可口点心,得到曹操示意之后便轻手轻脚退出阁楼。
“你啊,养好身体,再活个一二十年不难,不是一直想看大江东去浪拍岸的盛景?好好调养,按照医家修士开出的药方,酒要少喝,这次只给你带来两壶酒。”曹操拿起放在身前的另一壶酒,揭开泥封,给形容枯槁的书生倒了半碗酒水,絮絮叨叨嘱咐不停。
书生咳嗽几声,端起酒碗一口饮尽,擦了擦漏下滴到衣服上的酒水,缓缓开口道:
“放心,这一口气,不到江东,不听到大浪淘沙,我舍不得松开。”
曹操没再继续劝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至于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抿了口酒水,问道:
“刘备那老小子,听说在徐州又聚拢起来几万人马,要不要去招揽,给他点甜头?”
戏志才停下抄写,头也没抬,眼神茫然,怔怔望着窗外。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今夜月明,不知思念何落。
曹操并不着急,慢慢悠悠喝着酒水,不时拿起一两块点心放入嘴中。
唯有与这书生相处,他的心才会安静下来。
与荀彧久处,道不同,又何以为谋?
程昱等人更不必说,哪怕是心狠手辣自觉无愧于大丈夫三字的曹操,都觉得这些人做事是不是太过决绝狠毒了些。
许久,戏志才半转过头,端起酒碗晃了晃,没听见酒水晃荡的动静,便拿起一壶酒倒满了整整一碗,依旧是一口饮尽,碗中半滴酒水不剩。
脸上终于多了几分人该有的颜色,不再是苍白瘆人的将死未死之人的惨淡面容,戏志才吐出一口血水,擦了擦嘴角道:
“高祖遗风,半在刘玄德。”
“刘备此人,从一织席贩履之辈,一路走到徐州州牧之位,岂会久居人下为公之人臣?非池中之物,遇风雨而化龙,说的就是这种人。”
曹操轻轻敲击着酒碗,轻声道:
“若是今日招揽刘备,徐州也许就能握在手里,再借此势擒杀吕布,北拒我那本初兄,也有点底气。”
“若是临阵倒戈?”戏志才反问道。
“坐视不理,万一刘备在徐州闹成了动静,打着八辈子碰不到边的皇亲国舅名号收服贤能,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活蹦乱跳,烦人更是恶心人,不如现在趁着他与吕布貌合神离,出奇兵一举而定徐州,如何?”曹操放下酒碗,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戏志才微微摇头说道:
“刘备、吕布二人虽然貌合神离,一旦出兵逼近徐州,二者定然会尽弃前嫌共同对敌。”
“可万一本初兄收拾完幽州,着眼南下,徐州吕布未除,刘备却又兵强马壮,将士齐心,到那时……”曹操停住话头。
戏志才知道没有说完的这句话,到底想说什么。
一旦曹氏没有在袁绍解决幽州公孙瓒前拿下南阳、徐州,将来直接投降袁绍就是,无半分胜算。
抽出一张泛黄纸张,戏志才又倒满一碗酒水,伸出食指沾了沾,在纸张上写下四个字。
“借刀杀人。”
“哪来的刀?”曹操盯着纸张许久,似乎有了点眉目,但又找不到那一根线子将,其给揪出来。
戏志才放下那张泛黄纸张,微笑道:
“淮南弟。”
曹操当即领悟其中意思,哈哈大笑道:
“妙,妙计。”
“袁术此人志大才疏,好小利而忘大义,我打算先许其厚利,等到他与吕布交战,借道陈国南渡淮河,趁机一举拿下蕲阳,断掉袁术率军北进的可能,到得那时候,刚好能够空出手来收拾吕布、刘备,解决掉衮州之外的隐患。”
只要拿下刘宠驻扎的陈国,扼淮水绝扬淮,江东数郡更在眼前。
当然更关键的是张闿此贼子,一身刺杀技术通神,听说是来自刺客列传第一人所在山门的岁末山,当初屠掠徐州泗水不流都没有找出此贼,后来曹操才听说这贼厮跑到淮扬袁术那里去了。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戏志才不置可否,以指尖为笔,写下几个字,很快又将其涂掉,否定了心中的一个想法,轻声道:
“此事不急,须掌握住火候。”
曹操点点头,袁术帐下战将纪灵刚被吕布打发走,现在动手拱火挑事的苗头太过明显,等着吕布、刘备二人双方不合动起手来,他曹操没有这个时间去等待,只能派人暗中挑拨离间了。
“当从何处着手?”曹操问道。
戏志才将那张泛黄纸张递了过去,纸上以酒水书写成了两个字,曹操接过后看了一眼,妙哉此计,驱虎吞狼一举三得,迅速塞进怀中,抚掌大笑道:
“吾之子房,莫不如是也。”
戏志才倒满一碗酒水,鲸吸吞饮,一口而尽,照着这般喝法,本就不多的一壶酒水,不过是五六碗的事情。
形容枯槁的书生拿起笔,继续抄录一本佛经,下笔如飞,曹操坐在一旁,身体后靠堆满书籍的书架,想着曹昂那小子不知如今在做着什么,襄阳城内,曹氏一个六品武夫在明,一个五品修士在暗,大抵可保子脩小子安稳无忧。
戏志才突然说道:
“杜袭可用。”
“这么看好颍川四俊的杜袭?”曹操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笑问一句。
关于校场新兵老兵冲突对立一事,杜袭没有借助路昭的身份以雷霆手段强行压下去,也没有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两边劝诫不停,反而是选择了一种最为劳心费力的方式,招募来的三百五十三人,杜袭坐于校场军帐之内,用了一天的时间与每一士兵进行了一次对话,最后提拔五人为百夫长,又砍掉十五人脑袋悬挂在校场上。
分化拉拢对立,所作所为皆是霸道,然其宗旨近于王道,直到见到这个结果,曹操才撤掉对杜袭等人的监视,将整个宛城都交予其整顿打理。
戏志才摇摇头,却答非所问:
“杜袭此人可用,然不可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