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各有千秋(1 / 2)
襄阳城内,暗流涌动。
一破败道袍的老真人一路踉踉跄跄,疯疯癫癫,走到一处高门大户外,想要伸手拉起兽首门环,只是刚抬起头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没了眼睛,双眼空洞无光,眼珠子给人拔掉一般。
悲凉凄声大笑,一身破败道袍的老真人凄惨跌坐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竹签,死死握在手里,上面写着三个血字,字字惊心。
下下签。
“目盲心不盲,我看是心盲目也盲才对。”
那府邸里突然走出一位身穿儒衫的男子,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腰间却挂着一块儒家学宫的金色玉佩,以古法篆刻圣人语,“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儒衫男子神色怜悯,摇头说道:
“早就劝说过你不要涉及此事太深,不要仗着修为高境界高以力服人,如今被个八品武夫一剑砍掉大半条命,境界从此止步元婴境,道心蒙尘再难登楼,圣品的门槛都摸不着了,真是可怜可叹。”
“劝你死了这条心,不要想着找我先生借势,也不要心存侥幸去刺史府碰运气,荆州襄阳城水深,一个半吊子不成气候的五品修士,进了水里只会活活被淹死。”
“荆州五姓八族之间的争权夺利,你不该有此尘心下山来的,尽快出了荆州,回到山上安心做一个山上仙师,你待在襄阳城,只会被人当作一把还算锋利的快刀。”
“最后奉劝你一句,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说完后不管道袍老真人会有何感想,儒衫男子转身返回府内,自家先生有过交代,绝对不能卷入襄阳城五姓八族水面下的纷争,今日已经算是冒险行事,只希望先生还未从学宫归来。
余光扫过再无仙风道骨的老真人,一身残破道破就像老真人的元婴境,破烂到没有一处不漏风的,儒衫男子心中叹息,当年一饭之恩,如今两次冒险劝告,至少自己本心这里,足够问心无愧了。
老真人望着合拢起来的大门,哈哈大笑,只是笑着笑着,空洞双眼流出了血泪,笑声最后没在了风声里,似有呜咽哭泣夹杂其中。
府内,儒衫男子突然心头一动,心有所感,当即快步走向先生书房。
儒衫男子神色复杂,书房的房门已经打开,似乎正等他回来,男子对着桌案后的中年男人作长揖不起。
他没想到先生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说稷下学宫有个独坐钓鱼台上的老先生要请先生去手谈一局?
路程不算远,但也远远没有这么快就能返回,闻见似乎有五彩云朵的气息,儒衫男子心中顿时了然,定是仙家特产的云彩笺了,只要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哪怕是收信人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看到。
自家先生不惜动用如此珍贵的云彩笺,也要留在襄阳城内,儒衫男子只觉扑面而来的山雨满楼。
襄阳城内要有大事发生?
想不明白此事便没有多想,儒衫男子长揖不起,心头忐忑不安,不知自家先生有无清楚他的冒险举动。
“知道错在哪了?”
屋内,教书先生似的中年男人头也没抬,只问了一句。
儒衫男子壮着胆子说道:
“学生不该见‘无芒’道人,不该说出那些话。”
“救命之恩,难道不应该以死相报?”教书先生问道。
儒衫男子沉默不语。
“是觉得好不容易成为了学宫大君子的嫡传弟子,此后前途无忧,舍不得将来的大富大贵,还是觉得一碗饭的恩情,不值得你去舍弃生命救人?”中年男子继续问道。
柳原轻轻摇头:
“都有,学生舍不得死,不是因为将来必然拥有的名声钱财,而是学生心中抱负尚未施展开来,不想死也不能死,史家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学生哪怕忍辱偷生,也要叫这天下睁眼看看我柳原的才学!”
“当初‘无芒’道人的一碗饭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始终铭记在心上,至圣先师曾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我不顾先生之命,两次出门劝阻,现在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不会也不能去救一个求死之人。”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对这个回答似乎还算是满意,放下青毫鼠须笔,又问道:
“如果说‘无芒’老道士是为了你,为了柳原能够拿到学宫君子的头衔,才答应某人行刺杀之事呢?”
柳原猛然抬头,汗流浃背,不知如何作答。
中年男人淡然说道:
“先问本心,再答此问,若是自己没有答案,三日后那场天人辩论就不用去了。”
…………
襄阳城,蔡氏客栈内。
曹昂扯了扯嘴角,真是没眼看这对舅侄。
大的上来就是一顿蒙骗,把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小的心机深沉,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为了某个目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荆州豪强大族这么多弯弯绕绕小心思,难怪不战而降……无双技能还剩下半个时辰才能使用,还得忍这对舅侄半个时辰……收了袖中那颗镶金铜钱,曹昂接过书页泛黄的圣贤书籍,没什么表情道:
“诚意不够,将来大汉司空领兵南下,襄阳城破,你们蔡氏、黄氏想要逃过那一难,现在自己看着办。”
要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掉曹操嫡子曹昂,从此与曹氏结仇,拉着整个荆州倒向江东几个军阀,要么忍着肉痛掏出分量足够的赔偿钱财,买一个心安。
黄月英笑问道:
“逃过一难,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事不过三,前两次看在你认识诸葛亮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再来一次,姑娘可以再试试,我会先送你去地府逛一逛。”曹昂手敲玉骨折扇,微笑道。
杀心已起。
蔡瑁咳嗽一声,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