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相大白(1 / 2)
会客室并不大,烟气迅速向各个角落蔓延。陆瑄呼吸道有些问题,平时滴酒不沾,周围人也不在他身边抽烟,小宋见他手挡在鼻子下,连忙打开窗子。带着骄阳暖味的风吹进来,陆瑄脸色好了许多。
张培刚看向陆瑄,将手头香烟掐灭,灰色的细线袅袅飘向空中,不一会儿就散了。他开场白似的晃悠几下腿,道:“我和她是15年剧组认识的,和你们一起拍那部戏,就这时候开机的吧?横店那边整天下雨·······”
叶棠没好气地在桌上拍了一下,“说重点!哪那么多废话。”
张培刚见叶棠双目圆瞪,像极了拿砖砸自己的架势,缩了缩脖子,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和她是老乡,她很热情,总叫我哥,有事没事给我送个饮料,汤什么的,我常年在剧组飘着,一来二去的,觉得她特别适合当老婆,就跟她在一起了。”张培刚掏出手机,翻出几张聊天记录给她看。
叶棠虽急于完成任务,可是情侣之间的聊天记录就像衣服包裹下的身体,太过私密,除非万不得已,不该被任何第三方看到。她刚要将手机锁频,几个字却跃入眼帘,她神色一顿,将手机拿到眼前,看完那几行字后,眼睛里仿佛进了东西,睫毛不停抖动,她迅速将手机推向了张培刚。
“那为什么分手呢?”陆瑄问道。
“聚少离多,常常吵架,她还想结婚,我还没那个打算,所以她就提出分手了。”
“就这样?”叶棠道,“我还以为是我勾引你呢?”
张培刚眼神晃动,揉搓香烟的手一用力,薄薄的烟纸破开,金黄的烟丝从指间落下,“这、这是,是我开玩笑的,叶棠,我真是和她开玩笑,是她误会了,真的,要不然,把她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叶棠再看张培刚这张脸,就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她忍着恶心道:“永远不要再出现肖文静面前。”她站起身往外走,高跟鞋没了鞋跟,走不平稳,她蹲下身,将鞋子脱下来,光脚大步走了出去。
陆瑄追着叶棠出去,张培刚叫了声“瑄哥”,被小宋拉住,手指他鼻子停顿几秒,随即哼一声,也走了。
天色渐黑,风也大了起来,将窗帘吹出诺大一个鼓包。张培刚打了个哆嗦,有些冷。
跟任律师告别后,陆瑄回到车上,小宋坐在驾驶席,叶棠在他旁边,陆瑄看了看小宋,小宋眼不斜视,装作没看见。陆瑄估计李翔给他打电话了,不忍为难他,坐到了后面。
小宋将车子开到医院后去买饭,陆瑄送叶棠到病房。叶棠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晚风将她头发吹起多高,陆瑄看她直打哆嗦,将窗子关上些,问道:“我们明天去把真相告诉文静,你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就能解开心结,怨念就会治愈了。”
叶棠摇了摇头,“我没有被冤枉,她对我的怨念不会因这个误会解除而消失。”
夜晚的玻璃窗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出两人身影。叶棠伸手按在窗户上,脸大半被遮住,露出的半只眼睛有种陌生的诡异。她眨了眨眼,镜子中的半只眼也眨了眨,眸光在光滑的镜面碰撞,银色火花拽着记忆长线,眇眇忽忽飞向夜色深处,在215年5月2日傍晚停下脚步。
那天有雨。上午还能从并不算厚的云层缝隙看到日光,没多久雨就落了下来,并迅速转成中雨。远山云雾缭绕,檐前屋后水珠成串,剧组开机仪式不够迅速,还是被淋到了。叶棠回到酒店泡了热水澡,靠在沙发上做面膜,肖文静蹲在地上收拾昨天没有整理完的行李。叶棠嫌闷,肖文静走到窗前,隔着窗户望向黑压压的天色里,室内的灯光倒流出去,勉强看到云层间一束惨白的微光,她将窗户打开一道缝,刚修剪过的草木被雨水冲刷后更加清新,瞬间充斥满房间。
叶棠舒服地摊开四肢,要肖文静把剧本拿给她。肖文静往回走,就在快走到放剧本的桌子前,她手机响了起来,她停下脚步,先打开了信息。信息是张培刚发来的,他说:“文静,你好,刚知道你也是bj人,咱们是老乡,在剧组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甭客气。”
这条几乎不曾在叶棠记忆中停留的信息,被张培刚以截屏方式保留下来,作为他自己清白无辜的证据呈现到她面前,却让她发现了比他罪孽更为深重的一个人——她自己。
她全都记起来了,肖文静初次进组,小心谨慎忐忑,对每个遇到的人都很友好,唯恐落下什么口实让她难堪。故而在接到张培刚发给她的私人信息后,她也不敢私自决定,而是问了她名义上的直属领导。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她告诉肖文静,张培刚既然是他老乡,还主动联系她,就嘴甜点儿,叫哥多奉承,没准就有用得着的地方呢。她见肖文静改了好几遍还没发,些血来潮地亲自作答,于是,在张培刚提供的截屏图片里,肖文静这样回复他:“谢谢刚哥,没想到您一个大导演还关注我这个小助理,我太感动了,您这几天哪天有时间我请您烤鸭。”
之后几天,每次张培刚发信息,肖文静都告诉她,她也回答,后来围读结束,开始正式拍摄,她顾不上,等肖文静再问她时,她就让她自己随便说。
叶棠终于彻底明白,肖文静没有冤枉自己,小地的因果怨念也不是张培刚胡诌出来的浅显误会,是她造的孽。若不是她以功利心态帮肖文静回复张培刚,或许他们就不会开始,肖文静也不会遭受心理众创轻生,她也不会被她怨念······
叶棠向陆瑄讲述完,放在玻璃上的手掌竖起来,老虎似的从下往下抓,发出让人心里起毛的噪音。陆瑄手挡过去,“你想用噪音把自己杀死吗?”
叶棠嘟着嘴,“我杀我干吗?我想杀张培刚,黑心烂肺的狗东西,人家客气几句,他倒苍蝇似的踪上来了。肖文静也是,要告诉我张培刚追她,我肯定不会让苍蝇得逞。还有小地,要送我回215年,以我现在的火眼金睛肯定一眼能看出那只绿豆蝇的居心叵测!”
叶棠张嘴大叫,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道霓虹光,正落在玻璃窗上她大张的口中,从陆瑄的角度看,倒像是她嘴里喷出的熊熊烈火。陆瑄笑出了声,叶棠一巴掌打在他肩头,“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急死了!”
“急死了可以拿砖头砸张培刚,反正派出所也去过了,一回生两回熟,轻车熟路的,律师都不用请。”
“你笑死我好了。”叶棠腾腾走到沙发上坐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阿嚏”一声喷出一块带淤血的鼻涕,她抹在纸巾上,低声道:“我想了,明天就去向肖文静道歉,直到她接受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