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梦境（1 / 2）

通往地下最深处的甬道里一片死寂，由于暖风系统不能覆盖，行走在这里就像行走在天然的冷藏地窖，岩表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伊森鹤的后颈，伊森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知为何，岩壁上的灯光也熄灭了，距研究所异常状况发生已经有半个小时，伊森鹤觉得自己始终身处黑暗与寒冷之中，与她相随的只有那童谣般的低声吟唱，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另一个隐秘的世界，而她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奇点。

缠绵的黑暗中路程似乎也变得极为漫长，伊森鹤心里计算着时间，足足又花费了半个小时，她才走出平常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走出的甬道。

歌声在空旷的岩洞下回荡，变得异常清晰，却又让伊森鹤捉摸不定其来源的方向，又究竟是谁在唱着这样的歌曲？她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就在今天的下午，她在这里处理了罗中岩山的尸体，如今那间特殊监禁室里空空荡荡。

伊森鹤顺着长廊往前，路过一扇扇密闭的门，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通常都是交由下属管理，今天下午由于罗中岩山的关系才会亲自前来，但对于地下最深处的记忆并没有淡去，其实她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性，她在这里关押了一个实验体，而这个实验体的实验数据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晓，甚至连团藏她都选择了隐瞒。

号监禁室，长廊的最末尾，实验体摩生多由也。

机械锁的合金门此时被打开，在没有风的长廊的里，沉重的门竟然轻轻晃动，似乎在欢迎她的到来，这也是唯一一扇被打开的门，伊森鹤知道自己或许没有猜错，一切的缘由都是一个叫摩生多由也的实验体。

很奇怪，这时候她努力想要回想起摩生多由也的相貌，但是无论如何也不真切，仿佛她的记忆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知不觉，她踏入了监禁室，令人惊诧的是，眼前又是一片朦胧的黑暗，却并不寒冷，身处其中身体竟然渐渐产生了些暖意，又让人心情不由放松下来。伊森鹤朝黑暗的深处走去，此时竟忘却了周身环境的不合理性，逼仄的监禁室里似乎衍生出了无限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化，黑暗逐渐化开，空气中有了细软的风，风中传来泥土干涩的气息，回过神来，伊森鹤惊觉自己正站在一处绿意盎然的斜坡，草叶在她身旁飞旋，抬头是无垠的碧蓝天空。

歌声也越来越近了，她循着歌声朝斜坡下走去，潺潺的溪流在她眼前展开，再往远处眺望是错落的村庄。天色不知何时昏暗下来，村庄上空升起炊烟，在溪边洗衣的妇人拿着石板将衣服拍打干净，收起竹篮准备归家。伊森鹤听到妇人吆喝了声，在木架桥上玩耍的孩子便哄闹着散开，其中一名小女孩与伙伴道别后，哼着歌蹦蹦跳跳朝妇人跑去，她的一头长发是罕见的银白，在夕阳下如同金缕的绸带。

是了，就是这么一个小女孩在低声吟唱。伊森鹤此时终于想起孩子唱的是什么歌，那是一首浣衣曲，讲述的是妇女一天的劳作生活，以及辛勤劳作后拖着疲累的身子挽着竹篮归家，而孩子就踮着脚尖在门前的篱笆翘首以盼。这是一首绝大部分人都耳熟能详的歌谣，在孩子间很有些知名度，小时候她也曾哼唱过，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心境不是当初的孩子心境，到现在才回忆起了这首歌。

“你就是想给我看这个么？多由也。”伊森鹤望着夕阳下一高一矮的两道剪影，轻声说，毫无疑问，那名小女孩就是摩生多由也，她也记起了自己来到这的原因。那么妇人是多由也的母亲？这幅场景是她记忆中的童年生活？伊森鹤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人的回忆里，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回忆，却也让人觉得沉重。

因为深藏记忆里的美好注定不能再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