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冬54-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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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关于菜园的回忆，远远不止这些。对于这个菜园，我留下的记忆是非常少的，而且也不是那么深刻。

菜园里只有父亲日渐衰老的的身影和叹息，只有疲惫的脚步，只有日薄西山的无奈和暗影。

有辣椒有茄子有黄豆有山芋，记忆中只留下这些了。但都是有些病怏怏的，毫无生气而言。

杨树并不高大，却以完全不同的气魄占据了一切。阳光、空气、水，这些天地元气，它总是首当其冲、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只记得那落叶，满眼无边的落叶，灰色的黄色的落叶，在风中在雨中，无边地飘摇。

在菜地的上空，这些落叶旋舞着，激情如斯。

没有人敢于无视它们的存在，没有人敢于忽略它们。它们并不急于展示，它们只是在自由自在地舞蹈。在天空下，在阳光中，在月光里。

无论如何，这也是我曾经的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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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心中的菜园好像并非如此。

那柳树看管的菜园，才是我的菜园。

那菜园本来也是不大，但曾经栽种过各式各样的菜蔬，从黄瓜茄子韭菜豆角土豆西红柿花生等，应有尽有。

如果让我列举没有种过的菜蔬，我倒是更容易些了。

那个菜园是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也是我少年时的乐土。

我依稀记得那片韭菜，似乎永远都在生长，从不疲倦的样子。

那片韭菜在菜园的西北角，本来是一片阴暗的所在，而且是靠近园边，又靠近栅栏外的茅厕，当然最容易藏污纳垢。有时候，透过那隐蔽处的小窗，便可以看见它们。

它们总是长的葱葱绿绿的，让人看了欣喜。一茬又一茬的韭菜，被镰刀割倒，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但我总是能够看到它们的泪水，甚至看见它们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尽管我非常喜欢韭菜，但总是免不了有些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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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仿佛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将我少时的天空照得光艳迷人。

记得那时我还在小学，突然听人说可以嫁接蔬菜，也就是空中和地下都可以长蔬菜。于是，我选择了土豆和西红柿。我将西红柿的一个枝的下端用小刀削尖，又在马铃薯的一个枝上切出一个凹槽，将它们捆绑在一起。

那是一个夏日，天气已经很热了，我在菜园里忙来忙去的，家人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好在我的破坏性很小，也没有遭到众人的反对。当我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但是当我第二天到家之后，惴惴不安地来到菜园时候，竟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西红柿竟然毫无悬念地死去了，土豆也有些疲惫，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预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发生，我当初甚至想到红红的西红柿在风中闪烁，地下则是滚圆的土豆呢。

第一次科学的尝试就这样结束了，但那被捆绑的情形，一直是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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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茄子的记忆则更加真切。

那是秋风阵阵的日子，甚至飘着冷冷的雨。

那时候家里很穷很穷，都没有菜吃。我放学回家，家里空无一人，便百无聊赖中想到要做饭，但找遍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可以做菜的原料。

于是，我只能撑着雨伞来到门前的菜园。此时已经是秋天了，寒霜遍地。整个园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绿色，只在园子的东边挂着几个干瘪的茄子。据说是作为茄种用的。我突发奇想，便不顾一切地摘了一个，然后回家洗净，用并不锋利的菜刀切了半天，才勉强切成了硕大的丝条状。所幸3那天家里的油瓶里有很多油，我倒了不少在锅里，并且煮了好久，结果家里人回来之后，当我端上那盘别出心裁的炒茄丝的时候，大家尝了一口，竟然都赞不绝口。我夹了一块放在嘴里，也是感觉好极了，简直可以说是珍馐美味。

那茄子很干很干，几乎没有一点水分，经过油炸和水煮之后，竟然非常好吃，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这是记忆中很美很美的一道菜。只是母亲看了油瓶之后，不禁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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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黄瓜是最美好的回忆。

那一年，菜园里栽种了不少黄瓜，好像有很大的一片，并且是搭了架子。当那黄色的艳丽的花朵开放的时候，我就开始仔细地观察了。每天放学回家，我都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奔到菜园，去看看黄瓜。

我看着那花朵上细小的瓜果，看着那细弱的黄瓜一天天长大，感觉日子过的真慢。终于有一天，那条最大的黄瓜已经有点粗了，我便迫不及待地将它摘了下来。当时有点像做贼一样的紧张。生怕家人发现了端倪。

其实，那根黄瓜还远远没有长大，只是比手指稍微粗一点罢了。还有点青涩的味道。但那味道久久不散，多少年之后，依然记忆犹新。

拥有黄瓜的菜园，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我到菜园的时间比往常要多了几倍。等到黄瓜大规模成熟的时候，我的欲望并不如从前那么强烈了，架子上挂满了黄瓜，几乎让我应接不暇。

又嫩又脆的黄瓜，仿佛青春一样，让人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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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留给我太多的回忆，这回忆如此美好，我都不忍心说出来，怕是污了它。

多年之后，我写了一首小诗，题目便是《菜园》。

姑且抄录于此吧。

我要到园中去拔草

不多，就一小片

缠住茄根的那一丛

孩子，你去不去？

我还要摘两条黄瓜

洗净，切成几段

蘸着糖给你吃

孩子，你去不去？

我的菜园虽然不大，但感觉有点像是鲁迅先生的百草园，更有点像是达尔文的花园。总之，它给了我足够的欢乐和想象，是我永生难忘的。

菜园里的阳光，菜园里的月光，菜园里里白雪，菜园里的残霜，还有落叶，还有枯枝，还有花草，还有虫鸟，都给了我无尽的美好的回忆。

我不能没有它，我真的不能没有它。有时候，我竟然会傻傻地想，如果没有菜园的陪伴，我的童年和少年究竟会变成了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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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关于菜园，还有一些非常有趣的经历。

曾经有一天，我到村东的小沟旁拾草，落叶和枯枝早已都没有了，家里好像已经没有柴火烧锅了，于是，我便冒险爬上了一棵很粗很粗的大树。那是一棵高高的白杨树，因为树枝都在很高处，我爬了好久，才勉强够得着。当时我是光着上身爬上去的，因为树太粗了，我都抱不过来，所以肚皮上竟然被树皮和细枝刮破了，流着殷红的血。我当时倒也不觉得痛，依然故我地向上爬去，直到用力撇了几个树枝下来，才怯怯地往下爬。因为肚皮有些痛，并且距离地面又太远，我当时害怕极了。但最终我还是稳稳地落地了。当天晚上回到家，我没敢和父母说，只是一个人忍着。

那时候的菜园，园边被父亲插满了白杨树枝，本是作为栅栏用的，竟然有几根发出了芽来，眼见就要长成小树了。我当时突发奇想，觉得自己攀爬的大树是多么伟岸，便于晚饭后偷偷溜到了园边，将肚皮上的伤口故意挤破，将其中的血迹抹到了那几棵小树上，希望它们能够快速长大长高。

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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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看管的菜园，杨树看管的菜园，桃树看管的菜园。现在想起来，便觉得是无限的美丽和温馨。

那棵柳树在园子的东南角，想来大家已经非常熟识了，而园边的那几棵小白杨，也因为刚才的介绍，已经初见眉目了。

那棵桃树却是位于菜园的东边，应该是在正中间吧。桃树并不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有一棵桃仁落在了那里，并且长出了桃树。几年之后，我便看见那桃花无比的绚烂，甚至说有些妖艳。

我至今依稀记得那桃树的摸样，树干并不高，树枝也不繁盛，但那花儿却是开的好美，后来结了桃子也不到，却是无比的酸甜，好像是野果子一般，自然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那棵桃树在园边，静静地看着我，仿佛一位迷茫的小姑娘。又好似一朵路边的野花。我有时候停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它，与它对视，一句话也不说。它似乎也懂得了我的心思似的，静静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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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几棵杨树，虽然从来没有长得高大，却也发生了一件让我难忘的事情。

那是一个秋日，应该是初秋吧，照样是艳阳高照。天空蓝蓝的，几乎没有一丝杂尘。我在园边的田野里割草，一边想着茫茫然的心事。那时候，我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迟迟没能走进大学的校门，心中委实郁闷的很。于是，便喜欢独自一人，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去干活。

那是一个上午，几乎没有风。但就在我心事重重，四顾茫然的的时刻，突然便听见了几声鸟鸣。那鸣叫声并不高亢，甚至有些低沉，却是藏着悲哀。我抬头望去，不禁吓了一跳。我分明看见了一只鸟正向地面落去。

那鸟肯定是受了伤，一头便栽倒了地上。它恰好便落在了那几棵杨树的旁边，在草地上扑动。

我慌忙跑过去，蹲在它的旁边。这是一只蓝色的鸟儿，我叫不出它的名字。它的胸口受伤了，还在流着血。我不知所措地捧起来，双手将它捧起。那时候，我也就只有八岁左右，真的感到很无助。我痴痴地看着它，看着它偶尔地动了一下，看着它那灰色的小眼睛，哀怜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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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蹲的太久了，我索性坐在了草地上，坐在了那几棵杨树旁。我的手中始终捧着那只小鸟，那只受伤的小鸟，那只受伤的蓝色的小鸟。我不知所措，真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