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班,不做也罢(1 / 2)
当下三足鼎立,刘大都督虽未直接称王,但占据中原以西三州,土地肥沃,易守难攻,加之刘家在西三州盘踞多年,根系颇深,已然是三强中稳定的一方豪强。
膝下仅有二子,社年长,被称社公子;次子祁,为公子。
社公子爱马世人皆知。
有次,社公子耗费数百金从西凉商人手中悄悄购买十余匹汗血宝马,又派亲信张小鲁前往西凉前去接马,社公子本意低调,可没想到这张小鲁一路上毫不避讳,浩浩荡荡高调行事,闹得西三州世人皆知。
而大家并不知道的则是,在从西凉返程西三州的路上,原本买了十余匹马,回到西三州却最后只剩一匹,社公子气得打了张小鲁二十棍子。
高晋回想那次与张小鲁的渊源,不由冷笑。
谁又能知道呢,他高晋生于西三州与西凉边境一个名叫响风镇的小地方,家中父亲几兄弟就是以养马、贩马为生,因近年家里父母接连生病去世,家中三姐早已成家,唯留一子高晋没有成家,高晋不愿打扰几位姐姐,也无心再跟着叔父们养马,便下了心思离家投靠一位大人物。
哪知道这般巧,那天高晋做完最后一批马的生意,便看到张小鲁那个矮矮胖胖的兵鲁子带着一小队人马往巴西郡赶路,一批普通的青色马被当作宝贝般,挂上了鲜艳的红绸花带。
马队刚好路过高晋旁边,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投奔大人物的高晋,一眼就识破了张小鲁被骗,抓起一只果子嚼了两口,故意在张小鲁旁边打趣道“这年头,有钱人的钱还真好骗,现在骗子太多了!”
“你懂什么?哪来的毛头小子?”
高晋意欲演戏来了观众,小胖子,就是你了!
立马微笑抱了抱拳,轻轻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将矮了他一头的张小鲁引入一边小巷,他那修长的身子反倒是勾着腰,一脸认真,让张小鲁心生好感,这年轻人,还挺懂事。
高晋倒也没有刻意显摆,这的确是他的专长。
“汗血宝马,背部长,胸廓窄,后大腿细长,沙漠马马蹄子比草原马更大。大人你这马看着不像,反倒是像并州或者西凉产的普通马,因为培育出比较稀有的青色,被奸人当作宝马坑骗于你”。
张小鲁略带疑惑,青色马本就难得,一匹青色马已是难得,怎可一次能出十余匹?但实际上他已经略显慌态,这次出发购马已经是向社公子特意请命,本想立功,该真不会被这小子说中了吧。
“汗血宝马最为难得,百金难买一匹,更何况汗血宝马天生性子野,人骑上去都会“抗缰”,怎么可能由你这般头上带花、温顺得列队行走?“
因这一段机缘,高晋向张小鲁献上了“用十余匹青色马找西凉马贩子换一匹汗血宝马”的计谋。
汗血宝马?
什么汗血宝马?哈哈哈,那也是za交的,高晋不在里面赚个路费钱,是不可能的。
自此,由张小鲁引荐,高晋进了社公子府马房,马贩子变成了专职马官,这一干就是两年,但他没想到的是,这破马官居然还干了两年。
思索了好久该不该去其他地方闯荡,这不,做错事之后被刘社打了一顿,修养好了之后,立马寻了个由头要去魏都。
“二姐姐来信,让我去魏都。说姐夫在大魏王手下做了小官,能给我谋个好差事。”
中秋之日,孤家一人的高晋拎着两壶金沙酒来找正在城门值守的张小鲁干两杯,顺便告知了自己预备前往魏都的消息。
酒不多,但因离别,两人格外伤感。
“两年前,你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才死了父母没多久,无依无靠的,那时候你只知道养马卖马,三个姐姐全部嫁人,你说你要靠自己,我把你带来西城,那时候我也只是个社公子旁边的小队长”。
高晋笑了笑,不说话,举起杯子放在口边又放下,随即眼神沉了下来,二姐三姐不知道怎么样了。
看着天上的圆月,下了决心一般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反正在西城我也就这样了,难得有跟二姐团聚的机会,还是去吧”。
张小鲁颇感遗憾,“很后悔这两年没有照应好你,是我这个大哥没当好”。
高晋苦笑,“没什么,没有白挨的打,没有白走的路,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张小鲁,“挨打的事情,还没过去?别太放在心上了。”
高晋又干了一口酒,“说什么呢,早过去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又补了一句,”中秋夜,不知道魏都的月亮和西城的月亮是不是一样圆,大哥,干杯”。
起了凉风,桌上蜡烛烛火摇曳,眨眼间,烛火熄了。
“如今大都督对社公子愈发信任,大哥定有好前程,但弟还是得说,无情多是帝王家,刘大都督也不能幸免,大哥保重自己为先啊。”
回想起张小鲁带第一次进西城、还是个小乡巴佬的高晋去西城最出名的水西楼吃饭,喝的就是这金沙酒。两年多了,身上衣服还是张小鲁的妻子瑞姐和邻居张大妈做的黑灰粗布衣裳,袖口处还有点磨损,但被洗得干干净净。
这两年他被人喊的最多的就是,“小跟班”。
社公子的跟班张小鲁的跟班。
一个因养马而被社公子差点打死的,哦不,已经打死过一次的,小跟班高晋。
“大哥,保重”。
出城路上,高晋难得没骑马,而是雇了一辆马车。
本想轻装上路的他,为让两年未见的叔父放心,绕道回了一趟响风镇,带上了前一年从响风镇老家的一些行李,家传的马药、马鞭之类,婶娘准备的干粮,总总共共装了小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