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觅食（2 / 2）

夏羽霓点头。

不久，庭外传来窸窣动静，嘈杂声里隐约听见一些话语，“你去”、“我不去”、“找死吗”……生怕她们听不见似地。

拉扯半天，终于有两个小厮端着菜走来了，唯唯诺诺的，连目光都无处可放。两人一副看戏神情，不咸不淡，将那狠劲拿捏得刚刚好。把那俩小厮吓得一阵哆嗦，手中餐盘发出一阵“咯咯”颤音。

他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这才慌张退下。行至门槛时还绊了一跤，脚跟都没站稳就撒腿而跑，逃命去了。

夏羽霓用筷子头翻了翻菜，皱着眉问：“这不会下毒了吧？”

玲珑拍着手感慨：“哟，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接着伸手一挥，对着空气随意一抓，一道隔空的气力掠至门外。两秒后，两个小厮又被端了回来。

“这菜不错，你们来试试？”夏羽霓玩味地笑。

两人面色一滞，立马跪地哀求，磕得地面笃笃作响，大喊：“大人饶命啊！”

“我们也没有那么吓人吧？”夏羽霓皱眉。

“怎么会……你们美若天仙，怎么会，会吓人呢！”

“那就是不赏脸咯？”夏羽霓睨了两人一眼，捂着脸叹起气来。有多无辜多无辜。

两人一时吓成结巴，上唇打下唇，脊背一伸，又去趴那地板上。

夏羽霓忙打住两人，道：“你们别害怕呀，叫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尝一尝这味道如何？”

两个小厮相视无言，又是“笃笃”一阵磕头，仿若敲鼓，激动道：“我们知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都是他们指使的，不关我们事儿呀！”

“我们也并非不通情理，这次就算了，重新端来就是。”夏羽霓温声道。而在小厮听来，却更显可怕莫测。等他们收拾完毕前脚一走，她与玲珑就咯咯笑起来。

又等了片刻，再次传来逼近的脚步声，只是听起来飒爽轻盈，不似刚才那两个小厮。

两人疑惑地抬眸，就见三个高阔的身影迎着光从容走来——

竟是苏长白他们！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菜端了半天没来，倒把仙人给端来了。夏羽霓的肚子仍咕咕直叫，空空如也。

“怎么是你们！”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听说蛊心魔出现，我们才赶来的，没想竟是你们？”苏长白回答，语气很平淡，似乎并不意外。

“那蛊心魔又不傻，怎会白日出现呢，我就说肯定是他们搞错了？你们还不信我？”薛腾抱着胳膊咕咕哝哝，随后就被游卿延撞了一胳膊。

游卿延低声斥道：“就你话多，大师兄能不知道吗？”

薛腾有点莫名，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大师兄就是明知如此，才会来的呀！既然蛊心魔不傻，那傻的会是谁呢？转头看向大师兄，发现他表情正凝固着。

“是我傻，是我傻，大师兄你别往心里去。”薛腾认错态度极快。但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苏长白的表情更凝固了。

苏长白面无表情地轻咳两声，打断了他。三人在踏进前堂前恢复了镇定神色，云淡风轻地沿桌边坐下，剑搁一边。

薛腾和游卿延很是自觉，自顾抢先坐下，将靠近小羽的位子留给了大师兄。配合着玲珑意味不明的微笑，现场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外面带余寒的春风仍嘶嘶吹着，是一种不完全的沉寂。阴冷中，夏羽霓感到体内温度正陡然攀升。似水将要烧开，却未达鼎沸，只悄悄地冒着泡。

视线中心的夏羽霓与苏长白分外拘谨，连都对视都没有，更显有鬼。其余人则凝神等待着，似是打定有精彩发生。

夏羽霓暗暗往旁边拱了一腿，叫玲珑不要那么明显。却蓦地被拱了回去，一时撞到另一边——一个结实的大腿，立马就被弹了回来。

苏长白抬眼看她，眸光微动，带着疑惑。

夏羽霓对他扯了两声干笑，终于抱头耷拉下来。血色漫上耳朵尖尖，加上她皮肤本就白，于是就更加明显。

这下可好，现在谁都以为他们俩有鬼了。

尴尬中，倒是游卿延救了场：“我们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你不是那蛊心魔，过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谢谢。”夏羽霓应声。接着就听见“咕”的一声。极其的，不合时宜。

众人憋了几秒，终于嗤笑出声。

夏羽霓涨红着脸，一声不吭。明明几天前，她在他们面前毫无形象也不在乎，如今却脸比纸薄。就因昨晚一段滋长在黑夜中的，不可开掀的小插曲。

众人却暗暗期待着什么，这种隐秘的热闹与偏爱。她这么想着，胸口忽然涌出一股暖流。

世人谈起她时，总以“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却不知她是真不知。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夸赞的好词。很多高高在上的东西看起来虽美丽，却是短暂的。譬如她的舞、烟花、流星，和一瞬的动心……开始了，便也结束了。

这顿饭，大家都很捧场，还逼她交出了私藏的桃花酿。没有人劝她少喝，直到她倒头昏睡时，听见有人说：“她醉了”。她也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