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峦宗(2 / 2)
“掌门所言极是,修雨知晓。”
“修雨,你先退下吧。”
“是,掌门。”
孟叔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霜怀,然后转身慢步离去。
肃穆之下,寂静如坟。而肃穆之下,心也似死水。等,是让人最不愿做的事情,而最不愿等的事情是在等待中无法选择。
青峦宗下,山高水疾,奔泄数千里。而山峰之上,殿内风寒兮兮依旧,李霜怀浑身寒颤如麻。
终于,霜怀左边,一位枯瘦却矍铄的老者先开了口:“炎烈师兄,你确定,这孩子曾经被下过魔教封印?被魔教下过封印的孩子本是魔教将来的棋子,现如今要么已死,要么不知所踪。”
“可是从他身上感觉不出任何灵力的波动。”
右边一位中年女子站了起来,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着李霜怀,然后冷冷嘲讽却多加揣测:“嗯,感觉不出灵力,如同废物。但,你们别忘了,当年查寻到的封印各不相同,魔教可狡猾的狠。也不知,是谁对这些孩子,种下封印。”
又一位老者站了起来,这位老者神态慈祥,目光温和,嘴唇淡淡的笑意让李霜怀稍稍松弛了一些。
但他说了这样一番话:“魔教当年的封印秘术,正道之人论谁都解不开。但是当年中了封印的孩子,灵力仍可流动。”
“如今这孩子没有半点灵力,又偏偏上了我们青峦宗。其他三位,你们谁愿意收这孩子为弟子?”
那位中年女子抿嘴一笑,看向门外。
“切,没灵力,又瘦骨如柴底子单薄,谁稀罕谁要,我是不要!”霜怀左边一位矮胖短须的老者埋怨起来,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李霜怀。
刚才那位目光温和的老者插话道:“行了,木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明年初秋就是一年一度的内门弟子试炼大会,虽然此子有封印,但收个底子这般差的新弟子,明年还怎么比试。对与不对?”
矮胖老者不在说话,却偷偷地侧过脸眼珠一转,诡笑了起来,意味深长。
正中央,最先开口的那位老者始终没有说话,但是李霜怀从他的气度中,感觉他十分冰冷和暗谲,琢磨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此时他开口道:“青麟师弟,照你的意思,此子你要了?”
“这个……”
“那你提及内门弟子比试,此事为何?”
这位面容慈祥,目光温和的青麟长老,看着李霜怀。他自己也为难起来,稍显尴尬。
被人挑选,被人贬低,被人抛弃,命运时刻都掌握在他人手里。李霜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依旧不敢露半分怒色。有朝一日,待我出人头地,你们都给我等着瞧!
“是啊,青麟师兄,你刚才的那番话,隐隐含着为此子袒护的意思,我看此子入你门下,正好。你这老好人当惯了,自始自终让我们三人和炎烈师兄面无光彩。就你吧。”
附言稀碎,绵细开口的老者,最后缓缓收尾,李霜怀立刻明白这位长老城府亦深。
“哼!穹妙,你这话意思,别以为我不明白。你这个人,我这辈子都不喜欢!”
言罢,名为青麟的老者面色凝重,一双清澈而正气的眼,盯着名为穹妙老者那张阴沉的双眼许久,而后起身向李霜怀走了过去,拉起李霜怀的手,转身就走。
“炎烈师兄,我知道你也不想收他为弟子,对吧?穹妙,木仪,你俩等明年初秋试炼之时,我青麟弟子让你们好看。”这话在云辉殿久久回荡,而青麟长老已经带着李霜怀远去。
从主殿门左边拱桥下去,李霜怀一路不敢一言,有时能感觉到青麟长老同样在嫌弃他,有时又能感觉青麟长老心软叹气,一段路一心思。念头在心中十分沉重。
李霜怀正是畏惧这一段路一心思,犹如拱桥下的云,一层又一层,叠加起来,让自己不能呼吸。
“孩子,你叫李霜怀,是吧?”快下玉石拱桥,青麟长老站在下面,终于开口。
“青麟前辈,晚辈是叫李霜怀。”
李霜怀忽然松了一口长气,但还是不知自己以后如何。以后如何,毫不知晓,无从知晓,即便知晓之后,等待过眼云烟之物依旧不知晓。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你是我的弟子。你听过修仙一说吗?”青麟长老继续在前面走,步伐不紧不慢,却犹如落叶随风,比那风都自在。
“修仙一说,弟子真不知为何。”
“我们修仙之人,青峦宗内,长者都被称为真人,身份乃长老。长老又分主殿长老,内物长老与外事长老。刚刚我们几人,乃主殿长老,而送你上来的孟修雨,为内物长老。”
一字一句都跳跃在李霜怀的头里,稀奇古怪又夹着一丝窥不可知。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李霜怀,此刻变得拘谨起来。他只是小心看着前面的老人,一身白色长袍底部青云巧绣,披肩绣着一对青色麒麟好似跃跃而出,内衬刚才所见为青色无纹。
如此出世般素雅与气度,此人给自己的感觉,高不可攀……
“唉……游走四方的凡俗之人,皆听过修仙和修魔。你在罗城花衣锦食,却从未游走他方。你之宿命,不该来,也必须来。为师只希望你真乃那般人。”
话毕,二人开始步上一座青翠山峰的石阶,此时凄红晚霞斜照,山间香风扑鼻,溪水过石,带着霞火清脆入耳。
可惜的是,青麟真人与李霜怀,对今日之事,都甚为难解。对往后之事,犹胜今日。
自己到底为哪般人?背负封印,什么是封印?身无灵力,什么又是灵力?谁能告知自己,自己是怎样一番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