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窘途知州(2 / 2)
秦勉之为难,是他自己要提报答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拿什么奖赏,“本人的确是即将上任的知州,但眼下路途困囧,财银无几”忽然他脑子一转,“我见小弟功夫了得,不如小弟你跟我一同前往,等我去得州府,自会论功行赏。”
“你是说让我护送你?”少年也聪明。
秦勉之点头,渴望他答应。想到自己身边就还有两个出卖他的草包,若有这人同行定安全许多。
少年想了想,“好吧,不过这杀强盗的和护送你的要分开算,是两份奖赏。”
秦勉之点头,“嗯!”心想谢天谢地。他回头看看那两个官差,双方都很尴尬。他缓缓开口,“方才是情势所逼,也不怪你们,若你们护送我安全到任,既往不咎,仍会宽待你们。”
两人很是惭愧,“是,大人。”
说完收拾行礼和马匹,秦勉之也不骑马了,四人徒步上路。交谈得知这少年叫马小宝,年十七,他们本是山里的猎户,几年前他爹打猎时不小心掉崖摔死了,他与娘相依为命几年,年前他娘染了病也死了,就剩下他自己。
“唉,也是可怜的孤儿。”秦勉之同情道,不禁摸了摸他脑袋。
马小宝感觉有些难为情,只傻笑了事。他身手矫健,而且精神很好,跑前跑后,清除路障,找捷径,摘了许多野果子给他们吃。有他一路,秦勉之受到的惊吓终于消散,竟有了一丝旅途的愉悦。
几人下午才出了峡谷,从关口出来其实已处于山丘之上,旁边正好立着界碑。山这边是截然不同的西北风光,远望皆是不毛之地。秦勉之呆呆地矗立在那里,风从西吹来,沙子掠过他早已风尘扑扑的脸庞,不禁自问“这就是我千辛万苦来的地方吗?”
天黑前他们赶到了最近的祁山镇,说来是镇,但只有中原普通村落大小。镇上倒是有一家客栈,那掌柜的是个跛子,有个十来岁的闺女。其实这客栈是个院子,东西各两间房,西边的两间掌柜的和她闺女住着,东边的两间算是客房了,四人前来刚好住。为了第二天一口气赶到州府去,他们就着开水吃了些玉米饼,打算早早休息。这俩官差一人叫韩山,一人叫张水,也是挺配对。秦勉之和韩山住一间,马小宝和张水住一间。
房里也就一个大炕,分两边铺着席子。张水显然是累得不行,就近占了一席倒下便睡死过去。马小宝翘着二郎腿躺了半天也没睡着,干脆起来,偷偷到院子里透气。他见西边房间还亮着光,蹑手蹑脚溜过去,他隔着第一间门缝看,那掌柜的佝偻着身子摇一个小磨盘,在磨麦子。他又到第二间,从窗户口偷看,那小女孩正在洗澡呢,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哎哟嘿!”忽然心头骂自己,然后摇着脑袋赶紧溜了。
正在他准备回屋的时候,却见对面房顶上两个人影窜动,他赶紧躲到马槽旁边观察。那两人也在观察,片刻后他们飞身跳下。马小宝看两人非奸即盗,眼见他们要进屋去,他随手猛的拍了一掌马屁股,马儿随即大声嘶鸣,那两人立即吓得跑了。掌柜的也听见了,举着灯出来看,马小宝一个飞身上了房顶,也不下地,挨着一家一家,循着那两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到了镇子东头,他终于看见那两人,不过可惜,他们备了马在外头,上马奔驰而去。
马小宝也不再去追,顺道返回客栈,却在中途看见粮油铺旁边那家一个妇人鬼鬼祟祟从后院出去,也不提灯或是打个火把。她出去后跑到了一小河对面的一破屋。马小宝偷摸跟了去,到破屋外却听见里面还有个男人,两人原来是趁夜黑风高偷人来了。哎哟嘿,马小宝立马起了歹心,想起刚才小河那边有个粪池来着。他跑回去,举着一瓢粪水来到破屋,模模糊糊朝那男女泼了就跑,隐约听着两人骂骂咧咧,却不敢太声张。他心里乐滋滋地回了客栈,客栈里一点光都没有,大家都歇息了。
天刚亮时四人起了,聚在掌柜的伙房里就着羊奶吃些早点。秦勉之简单说了这天的安排,让韩山骑了最快的马先行前往州府送信,他们三人带着行礼随后。他的话极其简练,两三句就了事,再不知说什么好,各人都啃着饼子。
张水突然碰了下马小宝,“小宝兄弟,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
马小宝咕噜吞了一口奶,“我出去屙尿啊!”
“炕脚两边不都有夜壶么!”
马小宝摇头,“我那夜壶满了,我屙到一半就懑出来了,我只好出去!外面宽敞,好生舒爽!后来我又觉得肚子涨,再找个坑蹲了许久”三人听后端着碗一口也喝不下了。
“小宝啊!大家正在吃东西呢!”秦勉之提醒他。
他扬了扬大饼,“哦,我也在吃啊!多吃点才有力气赶路嘛,嘿嘿。”
秦勉之无奈,只好说,“大家快吃,吃完赶紧收拾,尽快出发!”
韩山提前先走了,三人最后也出发。不多时,进了一片小杨木林,太阳慢慢从身后升起,秦勉之望去,木叶幽幽,前程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