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关外月胧明(六)(1 / 2)
剑门关除了留风堂以外还有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名曰戏语楼,虽然名字里有个“楼”字,但它其实是一座戏院。
戏语楼的戏台下面摆满了圆桌,圆桌上面摆满了瓜子酒水花生,周围则坐满了人。人们交头接耳,时而发出阵阵喝彩,好不热闹,若不是戏台上唱的戏并非寻常戏剧,这戏语楼和其他戏院就没什么两样。
慕晨曦津津有味地看着戏台上的戏,不知不觉地就把自己那一小碟子瓜子吃地精光,她起身从陆义身前那个和他体格很搭配的大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放到自己的小碟子里,陆义看到后伸出大手满满地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到了慕晨曦的小碟子里,瓜子在小碟子里冒出了尖尖。
慕晨曦身为慕家的大小姐,自然不是没有看过戏剧,相反的,慕家有不少伶人,所以她从小到大看过很多戏,也听过很多曲子,但现在台上演的是她从未听过的戏,更何况台上唱戏的角是朱玉娘,声音珠圆玉润,余音绕梁,比她之前听到过的所有声音都要好听出一大截,不由得听入了迷。
黎向晚看看慕晨曦,又看看陆义,转着脑袋再看看周围的人,一点也不像是即将就要和睚眦血战到底的模样,就连孟还乡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头都用手指在腿上打着节拍,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他越想越奇怪,便凑到陆义身后,拍了拍陆义的肩膀,“老陆”。
陆义把身子向后靠了靠,眼睛却还盯着戏台,嘴里磕着的瓜子也没闲下来,“怎么,有事?”
“老陆,不是说今天是围猎的动员大会吗?怎么都坐在这看戏啊。”
“今天确实是围猎的动员大会啊,这不是正在开吗?”
“你说大家伙坐一块儿看戏就是动员大会?这和我以为的完全不一样啊!”
陆义终于转过了脑袋看向了黎向晚,吐出了嘴里的瓜子皮,“那你以为的动员大会应该是什么样的?”
自从那天晚上陆义隔着篱笆告诉他过几天素梨人会开始一年一度的围猎,并且让黎向晚和慕晨曦二人也参加之后,黎向晚就很兴奋,眼前这些素梨人终于要和他从小听到的那些传闻里的模样重合起来了,果然镇守剑门关,与睚眦厮杀,守不凉城的一方安宁才是真男人应该做的事,最近除了砍柴就是种田的生活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至于动员大会,在黎向晚的想象中,应该是全体素梨人列着整整齐齐的队列,校场上插满了旌旗,还有数十个人一齐擂着比人还高的大鼓,孟还乡在高高的地方说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演讲词,然后众人在激昂的鼓声里冲向战场。
“那自然是……”黎向晚挥舞着两只胳膊比划了几下,突然注意到陆义眼神里的鄙夷,他用余光看了看戏语楼里觥筹交错的人们和戏台上朱玉娘曼妙的身姿,他觉得此时如果自己真地说出来,一定会被陆义无情地嘲笑,所以他赶紧转移了话题,抬在空中的手指向了戏台上那个手忙脚乱、总是跟不上节奏时不时地还会拉错几个音的二胡演奏者,“你说你们既然要唱戏,就不能请几个懂行的人来吗?你看那个拉二胡的,我觉得他最多学了一个月就上台了,全靠玉娘带着,要不要我从家里带几个人过来给你们撑撑场面?”
陆义看了看拉二胡的人,点了点头,“这二胡确实不太行,但也没有你说的一个月那么离谱,据我所知李秀才学二胡至少也有一个半月了。”
黎向晚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他原来是做什么的?是实在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了吗?看着年纪也不小了,还要学二胡。”
“李秀才李秀才,之前自然是个秀才喽,再说了他学二胡不是为了谋生,是为了传承。”陆义摆了摆手,示意黎向晚不要大惊小怪。
黎向晚没好气地说:“秀才不应该传承诗书文理吗,为什么要去传承拉二胡的手艺?再说了素梨人的传承就是拉二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