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花瓣离开花朵（第一节）（2 / 2）
“呃……莫非……你跟你女朋友吵架啦？”老蒲压低了声音。
老蒲突然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从青藏线返回的时候，路过纳木错以后，木浅就收到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几小时就一个，问他到哪了，让他赶紧回家。有时候信号不好，电话漏接了，他女朋友还生气呢。
木浅也叹了口气：“老蒲啊……有些事情，我只能劝到这里了……”说完，木浅就往自己的办公区走去。
“哎哎哎！木浅！发生啥事了，你说清楚！”老蒲站起来。
“这样吧，等我明天确认了再告诉你。”
小仙独白
今早本仙也是睡了好久才起来，只是赖着不想动，直到老蒲起来折腾他的店铺，本仙才起床的。晚上他又不摘貔貅，洗澡才取下，本仙呆在貔貅身上大清早就起来晃悠，而且他又不休息，精力充沛，所以我常常哈欠连天。不过《神仙修行手册》第一条就是要早起，老蒲无形中就是我的闹钟，而且还带震动的，我想躺平都不行，考虑到这个本仙就原谅他了。
为啥我呆在貔貅身上不想回桃木笔架？小女生的秘密，不告诉你们。
最近我换了换口味，咱们中国的神仙喜欢研究五行学说和十二生肖，我也会，但这段时间我看了看西方的占星术，学术修行嘛就是要这样。佟晓卓是双子座，喜欢新奇和刺激，只要自己喜欢就会主动出击，原来如此。老蒲那个老榆木疙瘩是双鱼座，水象星座，有贼心没贼胆，换句话来说就是闷骚，那也是个闷骚的渣男。这两人要是好上了，呃……祝你们幸福吧……其实说到头还是自己没用，唉……
你俩要是好上了，我就不呆在貔貅上了。要是你俩做那事的时候老蒲不摘貔貅的话，那本仙不就全看完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不胡思乱想了。这木浅今天比较奇怪，等我想起来想去侦查一下木浅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真的，今天一个大白天，木浅下午5点来公司，6点就走了！今天一天都没正常开门营业。
本仙法术范围还有限，没法做超过半径1公里以外的情绪感知预测，那就只好等明天咯。说来也奇怪，老蒲和木浅已经没为这些事少吵过架了，哪怕是争论也更多吧，本仙都从不感兴趣。这次怎么突然想了解了解木浅到底在想什么了呢？
确实，老蒲和木浅为市场和内容的话题争论已经过不少了，也许是习以为常吧，老蒲根本就没把木浅下班前说的话放在心上。他想着大不了第二天木浅会追着自己要新增加的空白dvd光盘的费用，回家后就跟佟晓卓聊qq去了。
毕业作品已修改完毕，据佟晓卓说，导师那边只需要再替换几个镜头就行。而且这次的选题“为川藏线未来的发展提出了思考”，尤其是怒江72拐那段使用了“敖德萨阶梯”式的杂耍蒙太奇剪辑手法，非常具有隐喻意义，既是追忆，又是展望。佟晓卓兴奋地说：“导师建议这个纪录片可以拿去参赛，老蒲要不要署个你的名字，就写你是场外指导教师？”
“不用不用，我就是个带路的，”老蒲回复道，“荧幕上我就是个爱管闲事、爱指挥交通的人，荧幕背后我就是个幕后英雄。我都毕业好几年了，成绩你们去挣就行，我不图名了。”
“你那个3分钟的mv剪得更好！”
老蒲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在屏幕上缓缓地敲上：“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又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不妥，如果真是一场梦、一幕幻觉怎么办？老蒲思考了一会儿，又把那句话删掉了，重新在屏幕上敲上：“比起你们的纪录片，我这个是艺术的表达。”
“好吧，笨蛋艺术家，我去洗澡了！”
几分钟后，佟晓卓的头像变成了离开状态。老蒲合上笔记本，骂了自己一句：“老子真他妈笨！”随后就瘫倒在沙发上。
比起佟晓卓的赞扬，木浅的质疑态度是不言而喻的，他一贯对市场的看法都没有改变过。木浅认识老蒲是在两年前户外旅行的路上，他是一位婚庆策划师，对户外旅行保持着热爱的态度，但谈不上疯狂。木浅和老蒲的合作，也是源于木浅对老蒲视频拍摄的理念，精益求精，喜欢创新。当然，老蒲的门面租金再转包给木浅的那部分，比原来木浅的婚庆店至少低一半，老蒲的论坛、微博账号也可以为木浅的婚庆店引流集客——典型的市场经理思维。
但老蒲却不愿做一个成天就想着发引流促销广告的人，他需要做内容充实他的人设，不想做一个营销号。近半年来老蒲逐渐加大了在自驾游上下功夫的力度，汽车美容店也越来越俱乐部化，仿佛“行摄漫记”的风景和人像旅拍仿佛更有名一些，因此木浅才会让老蒲去“开影楼”。
所以第二天一早老蒲就做好了木浅要来抱怨的准备。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可能的应对话术，比如：自驾川藏线这半个月时门店的亏损状况、对于dvd光碟大批量采购的成本控制、以及下半年租金的问题。
木浅果然来得很早，老蒲一如既往地已经在办公室了。“哟？来啦？”木浅的头一句招呼，就仿佛刚刚才和老蒲认识时那么客套。
“嗯，来聊聊吧。”老蒲点了一根烟，顺手给木浅递了一根。
木浅轻轻用手挡了挡：“不抽了，我要结婚了。”
“哟！大喜啊！”老蒲惊讶道，“怎么？戒了？结婚就不抽烟了？哦……我知道了，要准备要小孩了，备孕了是吧？难怪你女朋友一路上给你打那么多电话，肯定是想你了，对不？”最后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小子老老实实交代，是不是奉子成婚啊？”
“我今天没跟你开玩笑。”木浅严肃道。
“哦，那你讲。”老蒲把烟塞回了盒子里。
“其实川藏线当初我也是想去的，毕竟咱俩是户外旅行认识的，所以我才没有反对你。青藏线的时候，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啥时候回去。昨天跟我聊了一天，其中就有铺子的事情。”木浅叹了一口气。
老蒲听到这里，吐了一口烟雾，说道：“嗯，然后呢？”
“你知道吧，我的婚庆公司的大股东是我女朋友的妈妈，也就是准丈母娘，她投的资，出的钱。”
“好像以前听你说过，有点印象。”
“这半个月我们去川藏线，店是我女朋友在管。她不像我，我平时到店的人少，你是晓得的，但线上人多，qq群里全是资源。我女朋友就懒懒散散的，只知道招呼店里的人，生意就不好。川藏线咱们算算，路上油费、住宿、吃饭，还有几个景区门票，花了有4万吧？俩女生出1万，还剩3万对吧？”
老蒲早有准备，笑道：“木浅啊，其实我们刚认识不久就有过争论，线上的变现有短线也有长线，短线就是你那个营销广告，长线就是做内容嘛。这3万块钱又不是你一个人花的，我也投了资，这边汽车美容店，经营也不好，亏着呢。咱俩一人一半。等我把行摄漫记的内容慢慢发出去，集客越来越多，你就知道你这15万花得值了。”
“集客有没有我不知道，就冲你做那3分钟的视频，就是你和佟晓卓在那儿自娱自乐。相当于我拿出15万来给你打造人设、催化你们的爱情是吧？”木浅怼了老蒲一句。
“你……刚刚说啥？”老蒲愣住了。
木浅的语气有所缓和：“我在青藏线上返程的时候，我女朋友和准丈母娘一直问我到哪了，有时候接电话还得躲着你。你不要一天到晚从早到黑地像个老师似的教人这个、教人那个，你又不是老师。而且，元旦是你加的人家，去川藏线你就是想泡妞对吧？你和你的前任已经分手两年多了吧？你要泡妞就去泡，问题是路上我看你畏畏缩缩，我都帮你着急。”
老蒲提高了嗓门道：“她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又是老师介绍的，她要是还没毕业我就睡了她，那我就是真禽兽！”
“老蒲，”木浅轻声道，“我也感觉你也在利用佟晓卓。”
老蒲脸上本来还有点自信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烟圈在空气中仿佛凝固了。老蒲一拍桌子道：“你咋这样说我和佟晓卓呢？我是这样的人么？”
木浅一听也来劲了：“老蒲！你看这半个月亏成啥样子！青藏线路上家里人给我打电话，就是这还有一阵就到期了，又要拿出几万块钱交房租，我昨天已经和女朋友商量过了，确实是要结婚了，丈母娘叫我别再开婚庆店了，我爸也准备托熟人给我找个电视台编导的工作。你呢？你看你屌丝一个，佟晓卓跟了你，你就忍心？这种女人一个月化妆品都两千，你养得起吗？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是29年，你从体制里出来，开个破车拿个相机游手好闲，天天撩妹给人家拍照，你前任才跟你分的手，你现在又想闹哪样！你外面的电瓶车电充了吗？”
[注1]打啵儿，四川话，接吻的意思。——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