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暑假（1 / 2）
这会儿都中午了，朱琴还在处理早上没有卖完的早点，待早点清出来后，抽出垫在篮子底的报纸，把掉落在报纸上的芝麻全部倒入小碗里，薄薄一层竟也装了小半碗，这是李小香的最受，被丢弃了的报纸团起来引火最好，垮篮也要经常清洗，干净、卫生是作早点生意的脸面，朱琴这方面格外注意！
放假了，烧饭又成李小香的活了，朱琴也从两餐烧火中脱开了身，不急不慢地用刷子清洗着蓝子上黑色的污垢，李小龙一放暑假就如蛟龙入海，不见踪迹。忙于挣钱，标准的钱串子。
“香，你把饭烧一下，就用新米，饭烧好后，把菜洗干净，我来烧。”
李小香用米桶装了两桶新米，准备烧饭，在淘米前首先把米仔细的过一遍，捡出漏网的小石子，要是没捡干净，搞不好吃饭就蹦到了牙。
“妈，这个月我们家什么时候能吃上肉，我都瘦老多了，咋菜全都是绿色的，我都快吃成小绵羊了！”
“之前秋收那会儿不是吃过了吗，现在省省？”
“这个月就不能加餐吗，我都快馋哭了，你瞧二姑家还时不时还吃些卤鸭，我们家就跟贫民区里出来的一样，你就不能开开恩吗？我们家就那么困难吗？”
“存着钱要建楼房的，你看我们家现在的瓦房，下雨还经常漏雨，你爸虽用纸糊了一层天花，但也撑不了多久，明天让你哥留几条黄蟮不卖，烧着吃”
“那算了！”李小香最怕吃那东西，感觉像是在吃蛇，通身粘粘的，总担心在肚子里搞怪，渗的慌，每次烧的黄蟮也不见李小香动筷。一是味道不好，有股土腥味；二是李小香有心理阴影，她不太能接受这种无鳞的东西，而且真没多少肉。她真没觉着自家现在的房子有啥不好的，冬暖夏凉的，时下每家每户房子不都这样，非常适用，没她妈说的那么严重好吧！反正她妈说啥就是啥，她也没反驳的权利，即使有，他们也不会听她的不是？
中午李金材下班回来，骑的一身汗，对朱琴说“这几天可能要下雨，天太闷。”
“差不多，家里回潮的厉害。”朱琴说。
到了夜里，天就开始下起雨来，连着下了三天两夜，离村最近的水塘终于给下淹了，平常洗衣服的跳板被水埋了起来，已经彻底看不见了！水塘的水混的厉害，不知啥时候翻了塘，好多鱼越狱去了隔壁的水田里，这会儿鱼特好抓，有人徒手就逮着了鱼，这一传十的，这下热闹了，半天的时间村里的孩子都过来了，塘里的人比鱼还多，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有拿篮子的，有拿叉子的，有拿网兜的，水塘里的水就更混了！
李小香见着这情形，也跟着下了塘，没敢往深里去，抓了半天，啥都没捞着，想着不能空手回去，白白便宜了别人，开始在水塘四周寻她哥，没找着，她哥肯定不晓得小水塘翻塘的事，要不一早就会出现的。李小香也不再抓鱼了，反正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就凭她在这待一天，也不见着能抓到一条，还是去把她哥找过来抓鱼才是头等大事。回村的路上，恰巧碰见了她哥，把李小香激动地：“哥，小水塘翻塘，老多鱼，赶紧的！”
李小龙手里拿着鱼网木盆，和李小香再度回了小水塘。李小龙也没立即下水，而是环顾了水塘四周，找到固定点，把雨网一端系在岸边树上接着跳进了塘里，手里抓着一堆网，沿着塘的外围一边放网一边游着，等网放尽了，接着往系树的方向游去，觉的水里有情况，一个猛子扎进去上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大歪歪。
“香，接着。”随手扔上岸，在岸边的李小香立马收起来放到盆里。就这样走走停停歪歪都摸了四个，这才上了岸，这时可以收网了，一网下来大部分全是小长条，（因为这个网的网洞比较小跟着直接把鱼网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木盆里，解下网上的鱼，有小半盆。
“哥，你过来还算时候，再晚些连这小鱼都不见得能捞着！”李小龙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平常一网下来，不会网这么多，主要还是人太多，惊的鱼没处可躲，这不都撞到网上来了；见形势一片大好，李小龙接着又来了一网，这一网就不如上一网，少了不少。看到如此成绩，有好几家也回去讨网来网鱼，一会儿水塘里就多了几家鱼网，一不留神两家鱼网就能缠在一块，待到解开，又费了一番功夫！但成绩也还不错！
李小香看着小水塘不见少的人头，想着过了这一季，这水塘的鱼应该会被捞得绝了种吧！管他呢？捞够了本再说！
“妈，我哥抓了好多鱼，”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这是个丰收的一天，大鱼没几条，几乎全是小长条，太多，一顿吃不完，只有把这些鱼用盐码上，腌着晒小鱼干，慢慢吃。这么多小鱼，还是挺废盐的。没有耽误！一家人一起坐下来处理起鱼来。把鱼鏻用大拇指轻轻往上一推，小鱼两边就干净了。小鱼鳃不用处理，在头的下方用手掐开一个口子，把肚子里的脏东西一挤，就算完事了。清理完一盆的鱼再清先干净，净了一会儿水，在盆里放了一些盐和花椒，腌个一夜。等第二日朱琴卖完早点回来后，掀开了盆一看，鱼已经腌透了，用细铁丝从鱼嘴处一个个的串起来，一个铁丝大约能串起十条左右的小鱼，直到把所有的小鱼全部串好，用篮子装上，接着放在水池里，净到没有血水为止，在用细棉纱把圈起来的小鱼包裹住，挂在墙上的挂钩上，连着几日，等鱼彻底晒干，就可以打包了。热天腌鱼，即时如此小心地护着还是免不了，有的上面沾了苍蝇卵，但这也不影响吃不是，正如时下人所说，都是肉，吃了没病！
“妈这鱼炸起来，好吃，咸香咸香的。”小香说。
“就是特费油，要不还是放在锅边烤着吃也不错！你说呢”朱琴问。
李小香还能说啥，她妈说了算，但是她妈不在家，她说了算，这话没毛病！李小香早就学会烧菜了，只是朱琴不放心李小香倒油罢了！
有苍蝇卵的，朱琴都洗干净用油炸了，先把它们吃掉。剩下的小鱼装了两大包，留着慢慢吃。
朱琴白天有空闲时，还是不忘去黑大楼挑砖：而李小龙呢最近又发现了一条来钱的新路子：铜，铝这两种稀有金属比铁更来钱，轻便，宜携带，一次卖出去，就抵得上他们连着半月搬铁墩子的，如今他们已很少再费力气搬铁墩子，有时间就在附近钢厂满角落的寻找看有没废弃的电机啥的？
“哥，你作业可作完了，要开学了”小香提醒他哥。
“你哪那多事，快了”李小龙手里正理着黄蟮的吊钩，今晚又要去下吊，这个季节下吊，还是收获颇丰的。
朱琴有些担心自家儿子作业，女儿她是知道，暑假一开始就陆续作完了“妈，香把牙膏盒拿去换糖了，牙膏还没挤完呢？”他这是在转移炮火。
“没有，你瞎说，我挤过了，挤不出来，我才拿去换糖的”小香急道，战火又跑向她。
“糖呢？”她妈问
“吃了呀，就一小块”小香可怜的说。
“就我哥小气，挣钱了一点钱都没给过我，你们也不给我，那还不准我有别的心思了。”李小香回得那是格外委屈。
“之前不是给过你钱吗？”李小龙说着，他有时还是会给自家妹妹一些甜头，要不一个暑假他啥也不干，他也怕他这妹妹撂挑子不干，他爸可不好糊弄，他爸也格外心疼他这个妹，生怕她长不大，主要幼年时差点没救过来，他爸时不时就来上这么一段回忆录，他不知道都难，可这都多少年了，他妹就没生过病，但架不住有个女儿奴的爸，他也就只能忍，他相当明白，只要他妹和她爸告状他经常性不着家，啥事都是她干，他爸非让他吃些苦头不可，到时候肯定有段时间得搁家里了，这多耽误他挣钱！
“就一块钱，你那是什么时候了，在小店买些糖，还没舍得买奶糖，我省着吃，也不够吃一个暑期的呀！”小香痛苦的说，没钱真可怜。
“还是牙膏换的那种麦芽糖好吃。甜甜的软软的，能在嘴里停留好长时间，比小店卖的糖好吃。”小香说。
“你就没有不好吃的”她哥反驳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