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露锋芒（1 / 2）

2初露锋芒

从地球上瞭望太空，能看到火星，它红色荧惑，惝恍迷离，传说中它上面有运河、有金字塔、还有人，为求证这些传说的虚实，或者本来就是人类好奇心的驱使，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起一艘艘星际飞船从地球飞往火星，它们有的围绕火星飞行，成为火星的卫星，在太空中对火星进行非接触式的科学探测，有的降落在火星表面，放出巡视小车，着地行驶在火星表面进行接触式的科学探测，这些现代科学探测表明，火星上没有运河、没有金字塔、也没有人，有的只是蛮荒原野和一刮就是几个月的红色沙尘暴。

进入新世纪以来，人类对火星的探测不再仅仅局限于绕、落、巡，而是又增添了一个新的目标：取样返回，就是发射能够返回地球的火星探测器，从火星上取一捧土壤回来，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目标，为这个目标奋斗的国家和组织有很多，由于难度巨大，所有国家和组织都进展缓慢，两年前飞天集团拔得头筹，率先发射了这样的地火往返采样探测器，但是很不幸，它失败了，费尽心血研发的新型大型液体火箭飞行失败，未能将往返采样探测器送入地球与火星之间的霍曼转移轨道，失败原因很快查明，大型液体火箭发动机涡轮泵轴在工作中发生断裂故障，导致发动机推力丧失，火箭坠入太平洋，发射就此失败，不过故障虽然很快查明，故障归零工作却迟迟没有取得进展，两年时间过去，又一个飞往火星的发射窗口期就要到来，涡轮泵设计人员却仍然不能找到故障发生的根本原因，仍然没有研制出质量合格的泵轴，这令飞天集团领导心急如焚，后进者已经追上，难道要错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发射窗口期，由领先人家两年变为落后人家两年？他们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们变得有些焦躁了，叫来负责设计这型液体火箭发动机的总体公司负责人，严辞厉色的责令他们立即加快进度解决问题，要保证火箭如期成功发射，如若不然，调离领导岗位，让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来领导。

总体公司一把手王总经理和军品负责人卢副总经理从飞天集团总部回来，灰头土脸，耷耳垂眼，他俩在飞天集团总部被上级领导好一顿责骂和训斥，心情极其沮丧，他俩窝在总经理办公室相对吸着烟，愁眉苦脸，一筹莫展，寂寂无言，良久，王总说道：“上级领导向我们加压，我们却如何向设计人员加压？故障归零两年以来，液体动力部涡轮泵组设计人员没日没夜的加班，改进、试验、分析试验数据，一刻也不曾停留和歇息，再加压就每天连个囫囵觉都不要睡了，那个时候恐怕问题没有解决，队伍先垮掉了。”

卢总深以为然：“是啊，再加压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恐怕得向外界求援，为涡轮泵的设计注入新的力量。”

王总叹道：“向外界求援谈何容易？液体动力部涡轮泵组设计人员从事这个项目十几年，都是涡轮泵方面最高级、最专业、最权威的专家，这一时半时却又去哪儿寻找高水平的新生力量注入呢？”

卢总说道：“但是这两年的实际情况摆在这儿，不求援就是死路一条，咱们这样，先在总体公司内部想办法，总体公司拥有工程技术人员一千余名，他们大都拥有硕士博士学位，他们虽说对涡轮泵的研究不是最专业的，但是涡轮泵设计涉及的无非就是机械学、材料学、热力学、流体动力学和转子动力学这些学科，他们里面懂这些学科的人很多，难说里面就没有高手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实在在总体公司内部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咱们就向集团公司最高科技院寻求帮助，最高科技院的老专家们见多识广，他们总能给出点建议吧？只是事情如果出了总体公司，恐怕就不受你我控制了，到那时你我恐怕要担当领导不力的罪名，任受集团公司总部责罚和处置了。”

王总正气盈身，没有丝毫犹豫，态度干脆利落：“做事要紧，个人荣辱要置之度外，一切以问题的解决为优先考虑原则，只要能解决问题，公司内外想办法均可，老卢，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卢总心中主意已定，说道：“咱们先在总体公司内部想办法，所谓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又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咱们将这个问题提交给公司内部所有技术部门和设计部门，寻求解决方案，咱们郑重承诺，不论是谁、是何职务、是何职称，只要能在六个月内解决这个问题，保证发射如期成功进行，一律奖励现金五万，晋升研究员职称，晋升主任职务，这个事情是液体动力部的，液体动力部老宋既然不能带领大家解决问题，那就让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当他们部门的主任去，正如在集团公司领导眼里，我们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该被罢免，我们这样做也说得上激励有方、赏罚分明。”

王总完全赞同卢总的主意，意见既已取得一致，两位老总也不耽搁，立即召来公司其他七名高层领导过来商讨这个方案，走投无路之际，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他们很快做出详细决定：责成液体动力部将问题归纳整理成技术文件提交给公司技术部，由公司技术部将问题分发给公司所有其他技术部门和设计部门寻求帮助，在技术文件之外，公司再附属发文，发布解决这次问题的奖励规定。

技术文件和奖励规定很快下发，这在公司内部激起一阵风潮，大家都议论纷纷，然而熙熙攘攘之中却并无力挽狂澜者昂然而出，大家普遍认为，最专业的人员都搞不定最专业的事情，非专业的人员又能有何高招呢？

王总和卢总在总经理办公室相对愁眉苦脸，王总说道：“大推力液氢液氧发动机还是技术难度太大，咱们的奖励不可谓不重，然而却仍旧无人能站出来解救危难，咱们总体公司没有能人啊！”说完，他叹一口气，再说道：“老卢，不能再等了，立即向集团公司最高科技院求援吧，这个官不当就不当了，任务要紧。”

卢总沉闷的吸着烟，心情极度压抑，半天没有言语，思虑良久他说道：“且慢向集团公司最高科技院求援，这个官就是不当，也不能让人把我们看扁了，无人领命，我就去点将了，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来。”说完，他猛吸几口烟，拧灭烟鼻，弃于烟灰缸，起身出去了，他从二楼上到三楼，径直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朝办公室内一个年轻人喊道：“江博士、江博士，你出来一下。”

年轻人正对着计算机屏幕凝神工作，他听到门口的呼喊抬头往外张望，他看见了门口的卢总，立即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卢总面前，朗声说道：“卢总，你好，你找我？”

年轻人勃勃朝气，卢总心中高兴，也不避弯绕，直说道：“液体动力部液氢液氧发动机涡轮泵轴断裂问题文件已经下发三天，怎没见你发表意见？”

江博士微微奇怪：“我发表了意见的，问题文件在我们科室是大前天下午传达的，我昨天中午就问题提交了书面报告。”

卢总心中一喜，却不动声色，说道：“我就说呢，以你的水平，总该能发表点意见吧？你上次代表你们部门写的火箭飞行中谐振解体的故障归零文件写得非常好，我仔细看了，论据有力，分析有理，理论水平高深，故障复现与解决方法全部实现，为一个月前的成功复飞立下了大功。”

江博士谦虚道：“那是我执笔写的，但是理论分析、问题解决是我们谐振组的人一起进行的，是大家一起的功劳。”

属下谨慎谦虚，卢总微笑赞赏，转回涡轮泵轴断裂问题：“那你现在当面跟我说说你对这次液体动力部涡轮泵轴断裂问题的看法，你昨天中午提交的书面报告现在还在公司内部运转流程中，还没有送到我和王总那儿。”

领导当面要求，江博士于是详细说起自己对问题的看法：“液体动力部发出来的资料纷繁复杂，有用信息其实很多，能看出不少问题，比如，他们第一个试验报告涡轮泵七乘二十四小时长周期运转试验，虽然所有振动试验数据看似全部合格，但是仔细分析就会发现，所有振动频谱的周期都在延长，幅度大概为每四十八小时千分之一，并且所有频谱振幅都有轻微突变的现象，突变频率与转速相对应，这表明泵轴内部已经出现细微裂纹，细微裂纹随着泵轴的运转在进一步扩展。。。。”

“我看了他们的试验报告和分析结论，他们判定振动试验结果合格，他们并没有得出你这样的结论，你是怎么得出周期延长和振幅突变结论的？”卢总技术出身，很懂技术，他是认同液体动力部试验数据和分析结论的，他不禁好奇这位才来单位一年时间多一点的天才博士是怎么得出与大家不相同结论的，这位天才博士也奇怪大家为什么没有看出这些，不过他是做学问之人，谈学问不及其他非学问问题，他说道：“我系统分析了液体动力部给出的三万多个振动数据才得出这个结论，我怕我分析错了，我还分析了他们给出的断裂处可见光微观晶相图、x射线检测图、超声相干检测图等一共大概三千幅图表，我觉得我的分析是对的，各份资料之间是相互印证的。。。。”

卢总心中惊讶对方的最强大脑，短短两天不到的功夫就能对发出的所有数据、所有图表进行系统理论的分析并有明确的结论，这样的水平的确不是普通工程技术人员所能比拟的，他忍住心中欣喜，不再询问具体技术细节而是直接询问归零工期：“如果由你来主导这次故障归零工作，工作完成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江博士想了想，说道：“七十吨推力氢氧发动机涡轮泵的设计应该有一千二百多份图纸、一万余张检测图表、三十多个大型试验、试验数据十万量级，这现在液体动力部同事又故障归零了两年，图纸应该更多，试验数据应该翻倍，我新去的话，也得先谋全局，不敢以点代面，所有图纸和数据都要重新阅读一遍，我预估。。。。”

“你预估需要多长时间？”卢总心中急切，不待江博士说完赶紧问道，他自然知道工作浩渺繁多，他生怕这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说出一个令公司领导层不能接受的归零时间，他不得不提醒对方道：“还有六个月就是发射窗口期，错过这个发射窗口就又要再等待二十六个月。。。。”

江博士完全理解领导的心情，他不含糊，立即明确给出具体的预估时间：“卢总，给我四个月时间可以吗？我用两个月时间完成所有图纸、图表、试验数据的阅读并进行理论分析，用一个月时间进行试验及改进设计，再留一些机动预备时间。。。。”

一个人影从远处快步向这边走来，是江博士他们科室的郑主任，他在办公室，有人告诉他公司领导卢总来到了他们部门，正在与部门员工江博士说话，他赶紧过来迎接，他打断江博士的说话，向卢总问好道：“卢总，你好，找江博士谈话呢！”

谈话意外被打断，江伟看着走近来的郑主任，停止叙说，卢总由是转向，对郑主任说道：“是，我路过你们部门，碰巧看到江博士在办公室工作，于是就找江博士请教几个技术问题，你也知道，大推力氢氧发动机涡轮泵轴断裂问题搅得公司领导层寝食难安，王总和我现在整天想的就是这个问题，王总为等待公司有人敢于请命而出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