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集体的告白（1 / 2）
那一刹那, 森鸥外最先想到的不是小咒灵的组织怎么样，而是太宰治——太宰治在处理爆炸的事情！
前几天的时候，他才向自己问了炸药的埋藏地点, 森鸥外不知道首领到底把炸药藏在了哪里，但和太宰治商量过后, 推测出来的结果最有可能却是在小咒灵的附近。
首领想要那五栋大楼，所以想办法偷偷把炸药埋在下面不太可能, 就算真的埋了, 也很容易会被小咒灵发现, 但如果只是放在附近……
想到这么多年以来, 一直有人坚持不懈地跑到那五栋大楼里试探, 森鸥外冷汗都要惊出来了。
在中原中也解决了珠宝事件之后, 其他人就渐渐把他当成了首领, 组织的根据地也由原来的随时随地变化, 到了后来击退“羊”之后, 占领了擂钵街。
然而擂钵街在租界区，和市中心这边的五栋大楼遥遥对立, 随着组织的发展，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渐渐把重心转移到了大楼的附近。
在五栋大楼、擂钵街、港.黑基地形成的三角形连线中间的那一片区域，就是他们的基地所在。
离海岸很近, 港.黑这边又恰好有很多水系的异能者，又或者是，首领特意笼络的那些异能者……？
森鸥外额上瞬间冒出了汗水，拿起手机飞快拨通了心里早已记下的号码。
没有人接。
太宰治的电话无法接通。
不可能的……
他是小咒灵那边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如果不是在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信号, 无法接通……
森鸥外近乎本能地拉开门往外跑，负责守卫的广津柳浪诧异地望着他。
对上广津柳浪有些探究的眼神，森鸥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杀了首领之后，最应该做的就是整合资源，把自己的人和可能会倒戈向自己的人全部拉拢过来，然后才考虑其他的事情。
然而他现在满脑子却是另一个组织，太宰治的安危，小咒灵可能会出现的反应……
那双满是活力的金眸一闪而过，森鸥外忽然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吸气，“我可能……”
可能搞砸了。
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森鸥外就明白了。
首领发现了他和小咒灵那边有联系，又因为组织里到处都是他拉拢过的人，知道自己想凭借病体残躯除掉他已经不可能，所以才引爆了那些炸药。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把亲卫队调走，留下广津柳浪在这里，让森鸥外觉得有机可乘，最后对他动手。
他想让森鸥外亲眼看着，看着横滨陷入混乱。
亲卫队绝对忠于首领，只要他们还在，港.黑就永远不可能被森鸥外接手，森鸥外甚至可能会被其他想上位当首领的人追杀。
而他联络的小咒灵那边……
爆炸的轰鸣声还回荡在耳中，脚下土地余震尚未消退，尽管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森鸥外心头也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越来越沉了下去。
没想到，他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如果小咒灵的组织消失的话，如果太宰治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死掉的话……
“是那天的咒术师？”
广津柳浪忽然开口，森鸥外望过去，他说：“前几天，我看到有咒术师来过，好像是御三家的。”
港.黑想除掉那只小咒灵已经很久了，只不过咒术师都不喜欢来横滨这种地方，一来是太过危险，二是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这些异能者。
所以看到有咒术师愿意联系首领的时候，他还挺惊讶的。
只不过这件事没来得及和森鸥外说，现在想想，最有可能让森鸥外暴露的，就是这些咒术师了。
森鸥外这么谨慎，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暴露，不可能和太宰治见过一面就出事了。
太宰治也没有坑他的理由。
是小咒灵那边做了什么得罪咒术师的事情吗？
竟然有人愿意降低身价和港.黑联手？
森鸥外一下子想了很多，又想起那只小咒灵手底下大量的咒灵，那是他们组织除了异能者之外最大的底牌。
如果真的有咒术师加入这场战争……
“那些咒术师还在吗？”他问。
“还在横滨，”广津柳浪回答，“但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怕被他们怀疑，我没有派人跟着。”
森鸥外脸色沉了沉。
真的在横滨。
也许就是在等待机会，对那只小咒灵出手的。
望着对面已经塌陷下去一半的海岸，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他沉声开口：“我要出去一趟。”
广津柳浪立即望向了自己的身后，门内悄无声息，躺在病床上的首领仿佛已经死了一样。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测，森鸥外说：“首领，病逝了。”
加入港.黑这几年，他想过无数次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的场景，有可能是感觉扬眉吐气的，也有可能是踌躇满志，但唯独不是像现在这样惶惑不安，满心忧虑。
这个让横滨深深陷入战火之中，被无数人仇恨唾骂的男人，即使死了，依旧留下了这么多的问题等待着人们去解决。
又或者永远也解决不了。
如果小咒灵的组织真的被爆炸消灭了，那五栋大楼里的咒灵也全都被咒术师祓除，那么横滨，最后还是会变成一团乱。
失去了首领的约束，港.黑内部无数的派系便会蠢蠢欲动，或是独立出去，或是争权夺利，总之，横滨将再次陷入混乱。
比今天更可怕的混乱。
必须想办法让那些咒术师离开，绝对不能让他们去祓除那只小咒灵。
只要小咒灵还在，以她强大的凝聚力，终究还是能想到办法的……
森鸥外快步走出去，一边拨通了一个很久以来就被他记在心上，但是从来没有拨出过的号码。
“夏目老师……”
————
爆炸发生的时候，花理奈在家园里和坂口安吾说话。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港.黑追杀的？”花理奈好奇地问。
坂口安吾神色有些茫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花理奈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没有戴眼镜。
他的眼镜在逃亡的时候碎掉了，这也是他后来躲不开异能者的袭击，受了那么多伤的原因。
虽然也有故意想要接近小咒灵这边的心思，但当时如果不是小咒灵和太宰治恰好去那边买烟花，他可能真的就死在那个便利店旁边了。
坂口安吾对小咒灵还是很感激的，想了想，把港.黑和咒术师有联系的消息告诉了她。
禅院家忽然和港.黑有了联系，除了迫切想要除掉小咒灵在咒术界立威之外，也有想要借助港.黑实力，替自己在咒术总监部成立的事情上争夺话语权的意思。
分析过禅院家的动机之后，上面就把坂口安吾的卧底行动从港.黑改到了这边。
比起残暴的港.黑首领，小咒灵这边要好相处得多，如果两方真的开战，只能留下一方来统治横滨的话，那绝对不能是港.黑那边。
所以说，坂口安吾其实是来报信的。
禅院家和港.黑暗中联手，想要祓除这五栋大楼里所有的咒灵，他意外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被港.黑那边的人追杀。
“这么说，你的异能还挺厉害的？”花理奈忍不住问。
在横滨这边，能看得到她的都是异能者，她会有这样的推测也不奇怪，听到她的话，坂口安吾却苦笑了一声。
“不值一提。”
他按了按手臂上的伤口，“如果真是那么厉害的异能，也就不会被追杀得这么惨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你可是60多级的诶！
禅院甚尔当初出场的时候就是60多级，你看看人家现在多厉害！！
花理奈决不小瞧任何一个人。
“你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她伸出小触手搭在坂口安吾的肩膀上，拍拍他的肩鼓励道。
坂口安吾再次露出了苦笑。
异能这种东西，可没办法像咒力一样用来强化身体啊。
也不知道是该对小咒灵说谢谢，还是继续解释比较好，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声几乎掀翻了整个横滨的爆炸声。
[轰隆——]
花理奈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提示。
视线剧烈晃动起来，比平时地震的感觉更明显，更可怕。
墙上透光的玻璃顷刻碎裂，雪白的墙壁出现一道道裂痕，仿佛正在经历天崩地裂一般，看着不断跳出来的建筑损毁提示，花理奈急忙往外面飞去。
“怎么回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不远处陡然浮现出来的烟云，灰色的像是烟尘，赤金色的仿佛爆炸的火光，还有许许多多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把她的视线染得一片模糊。
仿佛五栋大楼之外的地方全都炸了开来，比上次擂钵街的爆炸更恐怖，更震撼。
上次离得太远了，花理奈什么也没有看清，只能看到翻涌不停的海浪和突然塌陷下去的土地。
然而这一次，她却亲眼看到了建筑倒塌，听到了数不清的惨叫声，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烟云吞没，整个游戏世界都变成了世界末日一般。
摧毁一切美好的浪潮滚滚袭来，花理奈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太宰……”
一个声音忽然说：“太宰还在那边。”
“什么？！”
花理奈迅速调转视角，看到了表情同样不知所措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说：“他这两天在找港.黑那边埋藏的炸药……”
然后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就查到了他们基地的附近。
基地就在海岸边上，那边地势低，经常会受到涨潮和海浪的影响，所以没有什么人愿意住在那附近。
组织里那些年纪小的孩子却很喜欢，看到没有什么人管，他们光明正大地占据了那里。
花理奈还疑惑过为什么那边不给钱也能成为他们的基地，竟然有白嫖这种好事？现在——
免费的果然是最贵的啊！！！！！
就不应该听那只三花猫猫的，把基地安心放在那边！！！
什么监视港口黑手党，她这边的人都快无了呜呜呜呜呜呜。
看着那被爆炸的烟尘吞没的世界，花理奈眼泪都快出来了。
组织里那么多人——
还有太宰——
太宰不会死掉吧QAQ！！！！！
“我去救人！！！！”花理奈哭着往外面飞，这次是真的要哭出来了，如果太宰治死掉，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疯狂回档，回到太宰治没死之前，然后把基地搬走，绝对不让太宰治去那边呜呜呜呜呜。
一想到太宰治可能会死掉，花理奈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真的好喜欢太宰，她绝对不要让太宰死掉QAQ！！！！
“我也去！”
中原中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出门的时候，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已经在往那边赶了，坂口安吾撑着墙壁走了出来。
“我可以帮忙。”他说。
然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有身上渗着血的伤口，花理奈还是忍不住说：“你就留在这里吧。”
她也没空管坂口安吾了，带上自己留在五栋大楼里的那些咒灵就往爆炸的方向飞。
太宰呜呜呜呜呜！
太宰一定要等她啊！！！！
绝对不能死！！！！！
还没飞到那边，花理奈就看到了因为爆炸深深裂开的地面，从上空看去，如同峡谷般的沟壑纵横交错，遍布在整个地图上，海水和尘土混在一起，浑浊的颜色填满了沟壑中间的位置。
花理奈越看越觉得难受，她对和港.黑开战其实没什么真情实感，然而现在看到这些，她却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咒灵去灭掉港.黑。
这些爆炸，绝对是港.黑的炸药造成的！！！
还在爆炸的范围之外，视线就变得模糊一片，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花理奈把自己能召唤的所有咒灵都放了出去，开始救人。
外围被波及的大多数都是民众，和一些普普通通的商家，包括卖烟花的那家便利店，昨天花理奈看到那家店的时候，夜晚亮着灯的招牌是昏黄的颜色，带着几分温馨。
然而今天，那块招牌却彻底碎裂开了，灯管露在外面，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些微火花冒了出来，在迷雾般的景色中照亮了花理奈的眼睛。
她看到了里面被爆炸碎片击飞的店长，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便利店店长·已死亡]
再远一点是被头顶的灯架砸下来变得血肉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点人形的……
[便利店店员·已死亡]
[送货司机·已死亡]
[顾客·已死亡]
[出门采购的家庭主妇·已死亡]
[路过的孩子·已死亡]
[路过的孩子·已死亡]
[路过的上班族·身受重伤]
一连串的死亡名单出现在眼前，花理奈的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
港.黑真的该死！！！！
她让一个咒灵把重伤的上班族从建筑脱落的石块下拽出来，放到空地上，一边标记好给救援队的位置一边往里面飞。
越往里走尸体就越多，建筑也越来越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花理奈还是没看到太宰。
救了很多人，可还是没有太宰。
一个很像是太宰的短发男孩子，但不是他……他身上没有缠着绷带，也没有太宰治那样温柔的眼神……
花理奈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往更里面的地方飞，越飞越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崩了。
这个活动开得一点预兆都没有，而且死了这么多人，还有太宰治那么重要的NPC……
这合理吗！！！
这一点也不合理啊！！！！
为什么太宰治会死啊！！！
他不是自己的攻略对象么QAQ
养成游戏必须有的攻略对象啊QAQ
万一以后还能结婚的呢QAQ
难道说不进太宰治的线路他就会死掉吗QAQ
花理奈哭着往里面飞，视线里的建筑变得越来越碎，沟壑裂开得越来越深，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面了。
地面也越来越往下陷，被海水占据的面积变得越来越大。
花理奈还是没有找到太宰治。
几百个咒灵全部散了出去，每找到一个人花理奈就会切过去看看，一张张脸从她的眼前闪过，有些沾着血污，有些血肉模糊，没有一个是太宰治。
越看花理奈的心就越沉，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样，变得越来越难受。
“呜呜呜呜呜太宰QAQ”
太宰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死的吧QAQ
花理奈真的哭了。
视线里到处都是海水，浑浊的海水如同潮汐一阵阵涌了上来，撞在深蓝色的路标上，由水泥砌成圆柱形状的路标写着海岸和建筑局的字样，已经残破不堪。
道路断裂成好几截，全部浸泡在海水中。
这就是横滨海岸，他们基地的尽头。
哪怕拉开地图来看，基地的区域也是截止到这个地方为止，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