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错（2 / 2）

他眼中黑雷跳动。

以血为祭，引交感雷！

逃窜的道虫根本想不到，面前会毫无征兆地涌出一团黑雷。仅仅碰到黑雷，道虫脏器就受了重创，其身重重摔在巷口，再起不能。

挣脱水波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幸好这道虫实力弱小，尚未恢复体能。水流破开，他跃入巷内，触手将道虫拉了回来，掀下头罩，果然是丑陋的虫面。

“都要死了，还不说点什么？”庄真淡淡道。

狰狞的虫口传出的只有嘶吼。

“你为何会使用咒法？”庄真问道。

道虫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嘶吼。

庄真叹了口气，沉默许久。

终是开口道：

“王舞，你娘还想让你跟我订亲来着。”

道虫静了下来。

她的虫身渐渐褪去，恢复成了十四岁女孩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她声音略带颤抖。

“我自有识别道虫人身的方法。”

早在看见王舞第一眼，面板就已经显示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一直保持警惕，观察王舞，直到王慧离开，终于时机成熟。

“不要告诉我娘，求求你”她小声哀求。

“为什么会沦为这般境地呢？”庄真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娘病重，听说仙人神通广大，我想去找，结果真的找到了。他说我有仙根，只要吃下仙丹，随他成仙，想救谁就救谁。”眼泪划过她的面庞，“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还以为成了仙人，就可以带着娘无忧无虑自在生活。”

“为什么你跑到永城来了？”

“有一个好心的浊妖，带我逃离了地狱般的长生宗，把我安置在了这。他还送我一个符咒保命。我每次都去七日洗礼，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一切都明晰了。王舞的冷漠正是她对母亲的爱，浊妖和道虫注定是敌人。

“你吃了多少人？”

她浑身一震，低下头不敢与庄真对视：“几个，十几个，几十个吧。”

“可这不是我自愿的！如果不吸食先天气，我的修为会倒退，如果没了法力，流失的就是先天气，我会死的！”

从她微弱的法力来看，她确实没有自甘堕落，仅仅是靠吸食先天气维持生命。

“而且我杀的那些人，都是人间败类！他们该杀！”她竭力呐喊，以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几十个，每个都该杀，每个都坏到必须以死谢罪？”

她张了张嘴，支吾着说不出话。

“如果你所知道的坏人都被你吸食了，为了生存，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对善恶两面的人动手？如果他们也被你吸食完了呢？又或者你被迫和浊妖战斗，法力消耗殆尽，即将流失先天气，这时在你旁边有个凡人，不知善恶，你又会如何？”

庄真抬头望向夜空：“我和妹妹曾经在底层摸爬滚打，幼年她很顽劣，打砸哭闹，任性妄为，以你的眼光来看算是不折不扣的坏人。但随着我们逐渐爬起来，吃饱穿暖，她成长为了很善良的孩子。然后，仙人为了修仙，毫不留情破坏了这一切。我问仙人，你记得曾经吃了我妹妹吗？仙人说，人会在乎自己吃了几碗饭吗？

其实你是好是坏，我都管不着，但一想到可能会有像妹妹这样的人为你而死，我就感到怒火中烧！你凭什么站在自己的立场，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在你眼中，人仅仅是评定你道德水平的粮食吗？！”

往事历历在目，他心中的怒火再无法压抑，向这个女孩般的道虫宣泄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哭着道歉。

“你觉得，你还有活着的权利吗？”庄真冷冷说道。

“饶我一命吧。我保证，以后只吸食最坏的人，我会小心翼翼，不跟人战斗，我才十四岁，还没看过海，没见过流星，求求你让我再多看世界一眼吧！”她哀声求饶。

“当你成为道虫的那一刻，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庄真淡淡道。

猩红触手缠住她的脖子。

面对死亡的恐惧，她眼泪如决堤般涌出，近乎嘶吼般喊道：

“我只是想救我娘，我有什么错！”

触手停下了动作。这绝望的呼喊似乎唤回了庄真的理智。

错的是她吗？

不，是道虫体系。

可不杀她，她注定会沦落为彻彻底底的道虫。

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也不过是个蝼蚁，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时，庄真终于想起了自己救主的权能。

消耗1点数，调用救赎指引。

对象：王舞

片刻之后，庄真突然大笑起来，是释然的笑。

他向王舞轻声说道：“你听说过救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