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2 / 2)
“你不会以为,刚才就是我全部的能力了吧”惊婪歪头看着他的红眼,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我只是想省点力气罢了,这不,被棺木隐骂了一顿,可不敢在明哲保身了。”
惊婪又看向棺木隐,“你牵制沈云竹。逐影,你去杀燕澜”
逐影犹豫。
惊婪道“燕澜能够一直压制心魔,因为那是武神心魔,邪性不够。在我催动下,心魔也已经入魔,燕澜抵抗不住。”
逐影担心“心魔有武神的法力,燕澜若是被逼着入了魔,我们不是更打不过”
惊婪不耐烦道“你当我是个摆设”
逐影这才杀向燕澜。
“天罡盾”,燕澜强撑着站起身。
大狱大门还没关闭,他们闯进去,漆便无法关门。
焚琴的劫火需要积攒,耗尽之后拦不住怪物破门。
他不能在这时候倒下来。
不能功亏于溃。
心魔又在说话“接受我吧,燕澜,我能为你解决所有的难题。”
“你死守,守不住,只是白白送命罢了。你难道不想再见你的阿拂姑娘了”
“你的阿拂姑娘如今已经将你忘的一干一净,你若死了,便是漆陪在他的身边。你孺慕的父亲,漆才是他的爱子。难道你还能忍受,你心爱的姑娘,成为漆的妻子
“燕澜,你根本不是什么武神,你也没有救巫族,救人间门的责任。你这一十年来的人生里,除了欺骗和背叛什么都没有,你究竟图什么啊”
“接受我,听到没有”
温柔乡内,逆徊生低空飞行,怪鸟飞速掠过,掀起一道狂风。
即将抵达神碑,他瞧见碑体金光流动,正在修复一些细小的纹路。
便知道自己来迟一步。
逆徊生顿时气怒交加,瞪了姜拂衣和柳藏酒一眼。
逆徊生从那只怪鸟背上跳了下来,想要冲过去一掌击碎正在自动愈合的神碑。
因为一旦完全愈合,破印难度将会增加数倍。
但逆徊生是从封印里逃出来的,封印连环记得他们所有怪物的气息。
不等他近身,神碑释放出一道金光,轰将逆徊生挡了回去。
逆徊生明明没有伤到头,脑袋却痛了一下。
痛得他险些昏过去,但他毫无畏惧,哼笑一声“我且看你能挡住我多少次,看我们谁才是强弩之末”
逆徊生再次冲向神碑,周身涌动着雷霆之势。
“起”姜拂衣故技重施,神碑前方,被她竖起了一道剑气墙,“柳藏酒,赶紧加固封印。”
柳藏酒接连答应两声,慌忙施法。
逆徊生攻在剑气墙上,第一册内的怪物,他是唯一逃出封印的,实力毋庸置疑。
嘭
剑气墙轰然碎裂。
逆徊生被剑气冲击的向后连退。
姜拂衣比逆徊生伤得更严重,痛得难以保持站立,趔趄了下还是没站稳,倒在地上。
“姜姑娘”柳藏酒扭头见她双唇和下巴全是血,心惊肉跳。
想去扶她,又忙着加固神碑,逆徊生万一打中神碑,他还能稍微顶一下,“我有好多丹药,都是我三姐炼制的,你想吃哪一种”
“不必管我,挡住他,就这一股气,我也看他能撑多久。”姜拂衣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再次凝气,继续铸起剑气墙。
逆徊生虽然心急火燎,却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知道这剑气墙的厉害。
姜拂衣虽然伤得不轻,他也受了伤。
怜情近在眼前,逆徊生不遗余力,释放出他从大荒带来的最强异兽“出来”
只见一只小兽从他袖中飞出,落在地上,瞬间门长成一头体型庞大的异兽。
“这”柳藏酒仰头看着那几丈高,以剑作翅,虎背熊腰,还满口獠牙的怪兽,双眼都看直了。
“杀”逆徊生挥臂一指,并不让这异兽去冲撞剑气墙,指挥它去攻击姜拂衣。
柳藏酒没办法继续加固封印了,不再施法念咒,取出他最趁手的鞭子“姜姑娘,这大家伙交给我”
长鞭一甩,锁住了异兽一条腿。
没想到那异兽挣扎了几下,便险些将他的鞭子扯断。
异兽怒吼一声,朝姜拂衣咬过去。
而逆徊生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姜拂衣有动作的那一瞬,再去攻剑气墙。
姜拂衣必定遭受重创。
哪里想到,异兽即将吞噬姜拂衣时,被一只体型同样庞大的九尾红狐撞飞。
柳藏酒放弃了法术,直接变回妖身“不就是变大吗逆徊生,拜你所赐,我现在也可以”
异兽摔在草地上,地面被震得颤抖。
刚爬起来,又被九尾红狐撞倒。
异兽展开剑翅飞起来,红狐以九条尾巴当做长鞭,将它捆住,硬拽下来,再次将地面砸得颤动。
兽始终是兽,再怎样驯服,也拥有兽性。
它愤怒地嘶吼一声,不再管逆徊生的指令,朝狐狸咬去。
两只庞然大物,在茫茫草原上,展开了最原始的对拼撕咬。
逆徊生看着那只张牙舞爪的九尾红狐,被气得脑袋越来越痛。
“我当是谁给的机缘,原来是你让他长出了九尾。”
怜情讥讽的声音,突然从神碑里传了出来,“逆徊生,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遇见你,当真是我的劫数。”
逆徊生慌忙转头,隔着剑气墙看向神碑“怜情,你能听得见我们说话你现在是有意识的”
怜情冷笑了一下。
逆徊生不解“那你刚才怎么不吭声”
怜情冷冷淡淡“你想我和你说什么”
逆徊生愈发不解“怜情,你这是什么态度是气我当年没去帮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四处吸食寿元,也不知道神魔竟然会联手对付你,我若是知道,肯定会去帮你的。”
逆徊生至今都觉得纳闷,他和怜情相识以后,聊得非常投契。
怜情善解人意,简直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可是有一天,怜情突然对他大发雷霆,让他滚出她的领地,今后再也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被封印,逆徊生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
别说逆徊生疑惑,姜拂衣在旁听着,也很疑惑。
逆徊生这么拼命来救怜情,可她好像完全不领情的样子。
姜拂衣疑心有诈,支撑着剑气墙,更加戒备。
怜情淡淡说“行了,别在这里演戏了。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将我救出去,从此咱们两清。”
逆徊生的头越来越痛“怜情,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打什么哑谜”
怜情此时才慢慢察觉不对“逆徊生,你没想起来”
逆徊生道“什么”
怜情道“你总该记得你将自己逆转过吧”
逆徊生道“知道啊,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肯定是中了哪个怪物的标记,我才将自己逆转。”
怜情沉默了下,质问“告诉我,你为何来救我”
逆徊生回的不假思索“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救你,特别想救你,甚至要我”
甚至要他的命都可以
怜情这一逼问,逆徊生脑海里涌出的这种想法,令他震惊地向后连退好几步。
这、这不是朋友之情
他难道真的爱慕怜情吗
不对,怜情的天赋完全不会影响他,说明他没有动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
逆徊生急匆匆问“怜情,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将自己逆转,难道是因为你”
怜情的声音平静“别管这些,先救我出去,咱们稍后再说。”
逆徊生再度蓄起雷霆,朝剑气墙攻去。
姜拂衣看出他有些混乱,陷入癫狂,改两指控指,为双掌前推,毫无保留地释放剑气,直接将剑气墙变成一个帐篷,护住神碑。
轰
姜拂衣瞬间门耳鸣,只嗅到浓厚的血腥味。
剑气墙没裂,但逆徊生疯了似的,一击又一击,根本不停歇。
力量打在剑气墙上,也打在姜拂衣身上,本能令她想要退缩,但脑海里立刻回荡起几个词。
“不能退。”
“不惜一切代价。”
姜拂衣朝逆徊生看过去,他的情况,其实也不比她好太多。
她只需要继续撑下去,不必改变策略。
其实逆徊生并不是个听话的人,哪怕是他执念想要救的怜情。
他连续攻击剑气墙,是想要强迫自己,想起自己为何要将自己逆转。
终于,他想起来了。
逆徊生不再攻击,他茫然的被剑气击退,摔在地上。
“怜情”逆徊生看向神碑,眼神躲躲闪闪,“我”
“怎么,全都想起来了”怜情冷笑,“想起来自己的负心和懦弱了”
“不是的怜情。”逆徊生情绪一激动,吐了口血。
他捂住胸口,踉跄着站起身。
“不是什么”怜情质问,“当年是不是你先招惹的我说着不惧寿元减少,却在我被你打动以后,发现寿元流逝增快,便将自己逆转,洗掉我的天赋。”
逆徊生颤颤“我”
怜情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更可恨的是,我每次靠近你,你每次都是一样的选择。我便发现是我瞎了眼,千挑万选,选了个这世上最懦弱的男人,顶尖怪物,呸”
逆徊生哑着嗓子“所以你当年四处猎杀,被神魔围攻,都是被我害的”
“你说呢”怜情冷哼,“我可是诞生于极啊,当我开始恨你,便无法吸食你的寿元,自己的生命力反而开始流失,不补回来,我早就死了。”
逆徊生痛苦闭眼。
怜情却又淡淡说“陈年往事,不必多提了。逆徊生,我如今虽还有些恨你,但都已经过去三万多年了,对你的恨意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不然我也不会活到今天。等彻底不再恨你,能够吸食你寿元时,我也不会对付你,我说话算话。因为我如今更恨九天神族,只想从封印里出去掀翻他们”
逆徊生看向姜拂衣“我本来有办法救你出去,我早已在这方圆最近的几座城,设下了你最擅长的嗜血阵”
姜拂衣脑海里没有嗜血阵的概念,但用猜的也知道,这个阵法,是让怜情用来吸取生命力的。
寻常人类的寿元不如修行者,但人数众多,整体的寿元非常可观。
能助怜情破印。
怜情道“你说的方圆,超出我现在我能感知范围,没用。”
逆徊生能从封印里逃出来,对封印当然了解颇深“只要我将封印破坏一半,你就可以感知到。”
原本此番封印大动荡,大好的机会。
却来晚一步,被他们给毁了
逆徊生再次悲愤的瞪一眼姜拂衣,又瞪一眼远处那只还在和异兽撕咬的九尾狐。
“现在又被这石心人挡着,她的剑气阵强得有些可怕,我哪怕法力耗尽,也很难穿透这堵墙。”
逆徊生在形容姜拂衣时,已经不在使用“小石心人”。
姜拂衣和他斗法,肯定打不过他。
但她筑起剑气阵,逆徊生也很难攻破。
且石心人的体内像是有个剑气泉眼,一边消耗一边汩汩冒出来。
消耗虽然更快,但等逆徊生耗尽她的剑气,自己的法力也将不足,无法击碎石碑。
逆徊生拿定了主意,坚定地说“怜情,只剩下一个办法,你将我的寿元夺走吧,这堵墙拦不住你,拥有我的寿元作为养分,你就能感知到嗜血阵,催动嗜血阵,助你破印。”
“所以,我当年就是被你这样欺骗到的”怜情要被气笑了,“我如果可以吃掉你,会等到今天”
“怜情,我每次都选择离开你,逆转自己,并不是因为懦弱。”
逆徊生望着石碑,“因为我会衡量,我们大荒怪物的寿元接近永生,世界山恒在,水恒长,唯有爱情是个变数。为了一个变数,我觉得不值得付出那样的代价。可当我被封印了三万年,出来以后,我发现这世界竟然天翻地覆。大荒没了,怪物已快成为传说,山不再是从前的山,水也不再是从前的水,我从前认为永恒长存的东西,大都面目全非,唯一没有变的,竟然是我心中对你的感情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
怜情默然无声。
“不要再恨我了,拿走我的寿元,启动嗜血阵,破印吧”
逆徊生朝神碑张开双臂,像是在等着怜情来拥抱他,笑道,“我只是你口中那个臭养虫的,你才是大荒最顶尖的怪物。出来,开启大狱,放出所有怪物,踏平人间门,去找九天神族复仇”
姜拂衣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她知道完了。
话说到这份上,怜情肯定会被说动。
毕竟从前怜情就是栽在他的手中,别管他颠不颠,怜情就吃他这套。
果然。
沉默了一会儿后,怜情说“好,逆徊生,我不再恨你了,我们从此以后,情仇两消”
逆徊生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手臂张得更开,一副恣意畅快的模样“来吧”
姜拂衣不知所措。
大荒怪物都这么疯癫的吗
她也快要被逼疯了。
怜情要吸食心有情愫的逆徊生,姜拂衣再厚的剑气墙也挡不住。
抽回剑气墙,出手便朝逆徊生攻去。
姜拂衣是真的急了,她想拼死将逆徊生杀了,杀不掉也要以命换他重伤。
这样逆徊生的寿元将会减少,怜情将少吸一点,或许就感知不到嗜血阵法。
但还没等姜拂衣杀到逆徊生面前,便瞧见他如一捧沙子,轰然散开。
随风飘散在茫茫草原,散的捕捉不到一点踪迹。
姜拂衣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还没有爬起来,仰起头,便瞧见温柔乡上空,凝结出一个血红的印记。
耳畔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响动。
不久后,那些被逆徊生布下嗜血阵的城市上空,也都出现这样血红的印记。
印记之间门飞射光波,相互连接,最后在温柔乡上空,组成一个嗜血大阵。
姜拂衣数了数大阵的类似血管的脉络,哪里是逆徊生口中的几座城,是整整十六座城
她忍住浑身剧痛,飞到空中,尝试斩断那些脉络。
她接连铸造剑气墙对付怜情和逆徊生,早已剑气空虚,拼了命的斩,才将一城斩了出去。
剑气不足,时间门不够,这样根本不行。
姜拂衣停了下来。
这时候,唯有造一柄特殊的剑,才能在眼前形势下,一剑将延伸出去十几座城的脉络斩断。
可是她的胸腔内,如今没有剑心。
姜拂衣强迫自己冷静,从血脉中感知石心人还有什么剑招。
脑海里慢慢浮现一道身形,一抬手,便将周围的几座山脉,化为巨剑,扎入地面,形成剑阵,困住了一个使用触手作为武器的怪物。
看不真切,是她的外公么
姜拂衣立刻放眼望去,然而温柔乡茫茫草原,根本不见山脉。
看不见,便无法施展。
此刻,一股深深地无力感爬上了她的心头。
姜拂衣记得自己的提醒,她也愿意不顾一切。
可是,眼下连不顾一切的机会都没有啊。
魔鬼沼外。
逐影朝燕澜杀去,被沈云竹挡住。
沈云竹挡在燕澜面前,如同一面盾。
且他也有兵刃,是一把剑扇。
手腕一转,剑扇朝逐影扇过去,能够将他的天赋,集中针对逐影。
逐影痛苦难当,融合姜韧的血泉,令他失去了肉身,成为这怪物模样,却依然会被沈云竹的天赋所伤。
逐影气恼道“沈云竹,你我同伴了上千年,别忘了,是我给了你在人间门的身份,你就这样翻脸无情”
沈云竹笑了“怎么,你指望我感恩同伴没听棺木隐方才骂什么,我们大荒怪物,向来都是一盘散沙。”
“嘭”
棺木隐趁着沈云竹分心,跑去破结界。
沈云竹无奈,抛出剑扇。
那剑扇变成剑伞,旋转着挡在棺木隐想突破的结界前。
棺木隐的木头脑袋几乎要炸开,但拼着一口气朝那剑伞击出一掌“沈云竹,我是念在同族,还想给你机会,你不要以为我真怕你”
攻在剑伞,也攻在沈云竹的胸口,唇角鲜血随之流出。
他的天赋,虽然是令意图伤他者自损。
但面对狠角色,能够顶住自损伤他。
逐影见状,再次对燕澜发动攻势,同样是咬牙忍住那股头痛。
沈云竹虽挡住,却受伤不轻。
他还有空调侃“这时候站队神族,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燕澜很想为他减轻负担,但他半跪在沈云竹身后,一双猩红的眼睛痛得他无法起身,连开口讲话都办不到。
心魔的攻势逐渐猛烈。
且心魔从前只是蛊惑,如今在惊婪的影响下,情绪和语气都十分暴戾。
“燕澜,逐影又杀来了,还不接受我吗死都不要我来帮你”
“你死了,沈云竹挡不住的他们会进入魔鬼沼,阻挡漆”
“那些人,包括你的阿拂姑娘,都在拼死努力,最终若是满盘失败,都是你造成的你造成的”
“你这个迂腐的废物”
“够了”燕澜终于厉声呵斥,“得知我被父亲欺骗了一十年,我没有入魔。想助阿拂破生死劫,我也忍住没有入魔。现在面对这两个一流怪物,和一个人族败类,你让我入魔,你告诉我,他们配不配”
心魔“”
许是从没见过燕澜这般狠厉,一时将心魔震住。
也可能是心魔经燕澜提醒,也觉得对付眼前这些人,用不着自己出手,未免大材小用,低了身份。
总之,心魔嘴巴终于闭上了片刻。
又给了燕澜一点喘息的时间门。
燕澜趔趄着站起身。
他现在不能入魔。
哪怕燕澜从本心出发,并不觉得力量分善恶,不认为使用魔道之力取得胜利有错,此时也不能入魔。
因为有惊婪在场,他失控的风险极大。
待那时,失败才真是他造成的。
果然,惊婪发现心魔再度被压制,心道一声厉害“燕澜,你不愧是太初上神转世,这样还能压制得住”
燕澜原本一直回避与他对视,此刻朝他望过去“第一册的怪物,原来只有这点能耐”
惊婪原本根本不在乎归墟志的排名,但被他这样说,像是被激发了斗志“原先觉得你足够稳重,想不到,也是逃不过年少轻狂。”
他咧嘴一笑,双眼一眯,直视燕澜的红眼。
开始没有保留地释放天赋,攻击燕澜的心魔。
燕澜丝毫不避,由着他攻击。
心魔很快再度陷入狂躁“燕澜,接受我吧,你是真的没办法了,你没办法了”
燕澜寒声道“我有办法。”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用罢了。
他好想留着这条小命,稍后与姜拂衣重聚,陪伴她着去寻回记忆。
真的好想。
可是
“沈叔叔。”燕澜将一本册子朝前递过去,递给沈云竹,“麻烦您,帮我将此书交给漆。”
令候希望他将怪物重新送回封印里去,办法写在这本册子里。
还说漆也可以学,也能办得到,可以给他一份。
燕澜没答应,之前也没这个打算。
精疲力尽的沈云竹接过来,收入储物戒,不问是什么,只问“你打算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燕澜又朝温柔乡的方向眷恋不舍地望了一眼。
忍痛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开始感知神髓所在。
神族最重要的两件宝物,是血泉和神髓。
血泉是法力,神髓乃根基。
因此法力可被夺走,神髓无法被抽出,且心魔就附着在神髓上。
然而上次令候说,神髓其实是可以抽出的。
他担心燕澜入魔无法自控,想将心魔抽出,交给拥有血泉的漆净化。
燕澜非常抗拒,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今日,他也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能自控。
他能利用好心魔残留的神力。
他不是因为自私。
他的阿拂,没有选错人。
很快,燕澜感知到了体内那条时常游走的神髓。
心魔也感知到了恐慌“燕澜,你要干什么”
燕澜抬起手,掌心贴在左肩下方“明知故问,我要净化你。”
心魔疯狂叫嚣“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不是净化,是找死。你这样蛮抽,你会死,我也会死,这结界你不守了吗”
燕澜不理会他的叫嚣,五指扎入肋骨处,猛地一抓,将神髓抽出
逐影和棺木隐已经密语过,商量好办法,联手向沈云竹攻去。
棺木隐破釜沉舟,舍半条命,也要压制住沈云竹,而逐影则趁势击杀燕澜。
两人刚要逼近沈云竹,忽然见他背后金光迸发。
没来得及思索,又听惊婪痛苦吼叫了一声,似乎还吐了血。
心中生出畏惧,两人慌忙后退。
沈云竹也被这股力量,冲得向前趔趄几步,慌忙躲开。
被他保护在身后的燕澜,此时暴露于众人视野,只见他左肩下方破了个洞,鲜血汩汩外涌,衣袍血迹斑驳。
而燕澜手中,攥着一条“光绳”。
沈云竹也算见多识广,仍然愣住“这是神髓”
燕澜脸颊苍白,似乎是在对心魔说“今日,你且看我能不能将你净化。”
他手臂一振,将自己的修为根基全部灌入那条“光绳”。
“光绳”骤然撑直,化为一柄金色的剑。
附着在神髓上的心魔化为乌有,残留神力皆被金剑吸收,再由魔气转为清气,净化完成。
霎那间门剑气浩荡,金光迸射。
与此相反,燕澜则千疮百孔,残破的如同风雨中的落叶。
他濒临破碎,唯有借用寄魂的力量,支撑他飞速升空。
神髓出体,很快就会枯萎,这柄神髓剑只能使用一次。心魔的神力,也只能使用一次。
便是这一次。
燕澜神色凛然,宛如天神降世,向下挥剑“太初九清,浩然正气,今日以我神髓,诛邪恶,镇邪祟,斩”
这是一柄炙热却又温和地法剑。
金光缓慢自金剑洒下,如同将太阳的光芒聚拢,集成三束,分别照射向棺木隐、惊婪和逐影。
他们自知不敌,仓惶逃跑。
然而所逃之处,头顶皆被烈阳笼罩。
当金色光束入体,逐影直接被焚成灰烬。
棺木隐和惊婪身为能写进第一册的大荒怪物,没那么容易死去。被金色光束压制得蜷缩在地,动弹不得。
归墟志从燕澜袖中飞出,瑞兽麒麟显现,将他们吞入腹中。
“啪”
归墟志落在地面。
魔鬼沼内的猎鹿和休容,都被上空突然迸发的金色光束惊了一跳。
猜测是燕澜的术法,但他们从未见过。
疑惑中,金色光束消失了。
天幕慢慢黑沉下来。
不久以后,北方天空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重新将天幕点亮。
“天降流火”休容睁大双眼。
“这么多”身为巫族人,猎鹿很明白流火代表着陨落,他面露恐慌,“休容,你先保护漆,我出去看看”
休容不仅担心燕澜,还担心父亲,想说让猎鹿留下,她出去看看。
也知道此时的猎鹿,不可能冷静,便由着他去。
猎鹿狂奔出魔鬼沼,远远便已经瞧见结界外,沈云竹双手抱着浑身是血的燕澜,面朝结界站立,等着谁来接他们进去。
结界外遍地是残破的树干,凌乱不堪,且还有三处焦土深坑。
猎鹿来到沈云竹面前,隔着结界,不敢去探究燕澜的状况,只仰头望向天空。
沈云竹随着他仰起头,一起望向那壮观到令人生畏的天降流火“莫要害怕,这是太初神明陨落,引发的天象罢了,通常会降落到空旷处,伤不到人。”
极北之海上。
商刻羽盘膝坐在仙鹤背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朝岸上飞。
仙鹤速度很慢,因为还驮着精疲力尽的凡迹星、亦孤行,以及李南音。
一路没人说话,弥漫着伤感的气息。
凡迹星想说几句玩笑,实在没有心情。
还是李南音先打起精神“事情已成定局,无非是等待千年罢了,咱们努力修行,等得起。不如趁着咱们几个现在聚在一起,商量一下闻人的建议,该怎样为这世间门减少痛苦。”
商刻羽闭着眼睛道“商讨这些为时过早,莫要忘记,只是北海解决了,还不知道大狱和温柔乡情况如何。”
他话音落下,听见凡迹星惊讶的声音“快看”
商刻羽皱着眉睁开眼睛。
瞧见天边的流火,几人纷纷站起了身。
天降流火常见,但这种规模的流火极为罕见,翻遍史书,恐怕也是第一次。
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心头一阵抽紧,都不敢将猜测说出口。
温柔乡里。
姜拂衣浮在上空,无计可施,只是机械地以剑气去砍嗜血阵流动血液的脉络。
怜情道“你再不走,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姜拂衣面无表情“你还关心我的死活”
怜情“就凭你能说忘情就忘情,这样拿得起放得下,我很欣赏。”
姜拂衣想说她赞誉了,她不是什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她的忘情,全靠剑傀术。
她选择遗忘的时候,心中指不定有多难过。
被她忘记的燕澜,恐怕比她更痛苦。
付出了这么多,结果依然是一败涂地,姜拂衣实在是不甘心啊
她重新振作起来。
“起”
她高高飞起,掌心凝结出一柄气剑,俯身斩下。
嘭
这一次,她的确一剑便斩断一条脉络。
但她也被反震出去极远。
姜拂衣爬起来继续,她要斩到彻底爬不起来为止。
“没用的,你的剑气在逆徊生身上浪费的太多。”怜情胜券在握,“你是在人间门长大的吧,知不知道自己也是大荒怪物”
姜拂衣郑重道“我们石心人是人类。”
怜情根本不听“不要被人类蛊惑,那些人类在大荒时代,向来都只是我们食物罢了,这原本就是天定的。待我出关,随我重建大荒如何”
姜拂衣“天定的”
怜情“弱肉强食,岂不是天定”
姜拂衣“九上神比你们大荒怪物更强,他们要你们亡,也是天定吧”
“你”怜情被戳到痛处,“我本颇为欣赏你,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不识抬举之辈”
姜拂衣反击虽快,心中也在问。
难道真是天定的
旁的不提,九天神族将怜情镇在这茫茫草原,莫说连绵山脉,连个土坡都看不到。
方才醒来时的万象巫,升空时,她倒是瞧见附近都是山脉。
但石心人将山脉化剑的力量,前提是要“面对面”,而不能凭空幻想,把巫族的山变成剑,飞来这里。
好像真的要认输了。
但不到最后一刻,姜拂衣不可能放弃。
她继续想办法。
想办法。
想办法。
恍然间门,姜拂衣忽见天际有成片的流火划过。
她停下劈砍,仰起头,怔怔望着。
流火映照她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亮,她的眼睛也骤然亮起
姜拂衣一瞬陷入了狂喜之中
好一场天降流火
她正愁没有材料给她铸剑,一举斩断这些脉络,这不是来了吗
流火其实是陨石,陨石也是石啊。
只要是石头,石心人就有希望将其化为剑
且陨石极为坚硬,属于高级剑石。
尤其是尚未落地,依然燃着火焰,威力加倍。
再瞧这数量,真正能做到十万八千剑。
不,是好多好多的十万八千剑
姜拂衣根本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她方才还觉得大荒怪物疯癫,此刻她狂笑的样子,比他们还要疯癫
姜拂衣不顾怜情的诧异,收回剑气朝高空飞去。
怜情身在封印里,窥探不了太远,本能感觉到害怕“你想做什么”
姜拂衣不理会她,不断升空,升到能升的极限,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地方。
隔着遥远的距离,还是这般壮观的天降流火,姜拂衣竟然全然不怀疑自己能不能办得到。
她心中充满信心,相信这场流火,是天道赠予她的利刃。
连星辰都在帮助她,岂会办不到
姜拂衣立在云端,面对流火的方向,疯狂迸发自己的剑气,哪怕迸发到七孔流血也不管。
“石心人姜拂衣,在此盛邀天火流星,助我破嗜血杀阵,重镇怜情”
那一日,对于这世间门的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个极为寻常的清晨。
却因为一场空前规模的天降流火,注定被史书以及各种杂记广泛记载。
尤其是那如梦似幻的一幕。
数之不尽的流火在划过长空时,逐渐化为一柄柄燃着火光的长剑。
随后,一众浩荡长剑在下坠过程中调转方向,托着长长的火尾,朝着东南方的一片草原,整齐划一的飞去。
举世见证。
此后三年,人间门还是从前的模样。
却又在悄然地发生着一些变化。
风月国换回了从前的国君,商刻羽再次登位。
凡迹星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仙,竟然主动前往一些丹宗、药宗,除了指点弟子们医道,自然被奉为座上宾。
李南音的修罗海市,手开始越伸越长。
最令人费解的要数夜枭谷,以往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修组织,如今销声匿迹,在谷中修起了佛道。
生动地诠释了何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云巅国的天阙府,无上夷以成地仙,说去云游四海,将天阙府君之位,交给了他的得意门生漆。
这是无上夷联系漆,主动要求的。
他看得出漆对人生对未来的茫然,师徒一场,想给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也不愿他的本事,没有用武之地。
漆不想留在巫族,天大地大,他的确没有去处,便答应了。
主要是,他迫切需要借用天阙府的势力,帮他去寻找失踪了的姜拂衣。
这一回,漆希望能够赶在燕澜之前寻找到姜拂衣。
姜拂衣是他对人生的最后一点期盼。
究竟是输是赢,便看这一次了。
遥远的极北之海与云巅国交界处,缓慢的升起了一盏长明灯。
海浪滚滚,礁石旁边,燕澜仰着头,望着那盏灯越飞越高,逐渐变成一个光点,犹如夜空里的一颗星星。
“主人。”
小熊模样的寄魂,站在他脚边,还不及他的膝盖,也在抬头望着灯,“咱们这样守株待兔,真的有用吗漆有姜姑娘的心剑,只要姜姑娘出现在他附近,就能锁定她的位置,若是他先找到姜姑娘”
“我相信阿拂。”
“我可不相信漆,姜姑娘如今谁也不记得,万一他占了先机,欺骗姜姑娘怎么办。”
燕澜不担心“这倒不会,漆不会骗她。”
寄魂愁得很“主人,我是真觉得咱们守株待兔没有用。”
“那你说我现如今,还能做些什么”海风吹动燕澜的长发,他目望着满天繁星,凄然一笑。
三年前在万象巫,燕澜濒死之际,寄魂及时寄生了他的魂魄。
从前寄魂无法寄生,是因为燕澜仍有神髓。
燕澜将附着武神心魔的神髓抽走以后,寄魂努力尝试,终于成功。
再加上大祭司,一手将燕澜带大,和剑笙一样,都将燕澜视为亲人。
先前燕澜被审判时,他不曾出现,是卜算到燕澜的生关死劫,并不在那日。
大祭司连同巫族人,围着濒死的燕澜,以巫族秘术,以及大祭司自己的命,最终将燕澜唤醒。
沈云竹说那场天降流火,是太初神灵陨落导致的异象,也不算错。
没了神髓的燕澜,已彻底成为毫无修为的凡人。
再说天火化剑以后,姜拂衣自高空跌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从此销声匿迹。
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寻找她,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燕澜猜测,她将天火化剑,耗尽剑气,损伤根基,可能在某处休眠。
半年多前,燕澜手里的同归连续发出了响动,知道她从休眠中醒来了。
没有修为的燕澜打不开同归,旁人也无法替他打开,不能和姜拂衣传信。
按照道理,她在温柔乡失踪,醒来后,也该前往温柔乡。
但柳藏酒等待很久,也没等到她。
燕澜便请猎鹿帮忙,将自己送来北海岸边。
燕澜怀疑姜拂衣可能损伤过度,与逆徊生以及怜情的那场较量相关,不太记得了。
毕竟从她剜心失忆,再到重伤虚脱,仅有两个时辰。
她的记忆,依然停留在当初被昙姜送上岸。
那么,她就一定会回来极北之海。
可惜燕澜无力在海域中央逗留,便在岸边的一个小渔村里住下。
北海的海岸线何其辽阔,不知她会途径何处,燕澜便每天做一盏和天灯外观相似的灯,在夜间门放飞。
灯罩上写清楚他的位置。
期盼姜拂衣看到那盏灯,会想起她的北斗星。
“回去吧。”燕澜摩挲着手腕上的同归,转身朝居住的渔村走去。
他还要回去打坐。
尽管令候曾经说,神髓抽出以后,他此生无法再修炼。
燕澜仍然继续尝试。
令候的结论,是从那些被九上神抽了神髓的堕神身上得出的。
那些大荒堕神既然会成为堕神,修炼不成功很正常。
燕澜却很有自信。
再者,令候虽然修为比燕澜精深,阅历见识也比燕澜宽广。
但燕澜有幸在三万年后的人间门成长。
知道人族的特性,是拥有“无限可能”。
燕澜成为了人,同时也拥有了这种特质。
总而言之,他不认输。
他想和姜拂衣白头偕老。
在星光的照耀下,燕澜沿着小路,慢慢走回渔村。
村口玩耍的几个小孩子,一瞧见他,七嘴八舌的说道“燕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有个好漂亮的姐姐来找你,等了好一会儿了。”
燕澜闻言,心脏倏被抓紧,慌忙朝村子里跑去。
跌跌撞撞,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好几次。
他满怀希望,又怕再次失望,内心极度复杂。
终于
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他居住的屋舍门外。
姜拂衣妆容精致,身上的发饰和衣裙,都是燕澜从前送给她的。
她正捧着那盏他刚放飞不久的那盏灯,仔细打量。
燕澜胸膛起伏,停在距离她几丈远的地方,喉结滚动了几下,不敢上前。
仿佛那里站着的,是一只落下来觅食的鸟儿,稍不留神,便被惊飞。
他怕又是梦。
惊走了她,也惊醒了自己。
姜拂衣感知到不远处有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无需戒备,也没去看他。
直到听见一阵狂乱的心跳声,姜拂衣觉着奇怪,才扭头朝他望过去。
观察这个站在星光下,眼眸噙着泪水的年轻男人。
咦,这双眼睛
姜拂衣怔忪片刻,才举起手中灯,好奇的询问道“你叫做燕澜这盏灯你放飞的”
燕澜张口便要哽咽,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姜拂衣捧着灯,还想问他们从前是否认识。
答案肯定的。
不只认识,还可能是自己从前的心上人。
姜拂衣失忆以后,晚上闲来无事,总是喜欢抬头看星星,想要寻找一颗特殊的星星。
今夜终于知道,她一直在寻找的星星,竟是眼前男子的这一双眼睛。
姜拂衣与他对视很久,试图读出他这双泪眼里的千言万语。
倏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看灯,不要看我。”
嘶
姜拂衣的脑袋剧烈头痛,慌忙止住,不再多想。
他已在眼前,不必急于一时。
姜拂衣笑道“嗯,让我猜一猜,你会这样寻我,应该知道我重伤沉睡了两三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吧能不能将你知道的往事告诉我”
燕澜猜着她是重伤沉睡,如今听她亲口说出,仍是一阵心疼“阿拂”
瞧见姜拂衣微微皱了下眉。
燕澜心酸改口“姜姑娘,你的伤彻底复原了么”
姜拂衣道“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
燕澜紧张起来。
“只不过,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和我说话”姜拂衣比划了下距离,有些好笑。
瞧他模样英俊正派,像个聪明人,怎么有一些呆
燕澜怔了怔,从木讷中活了过来,朝她走过去,陪她站在屋檐下。
确定了,真有些呆。姜拂衣赶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我飞了很久去追这盏灯,有些累了,燕公子可否让我进去歇一歇,喝杯茶,坐下来听你说”
燕澜面对失忆的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内心蠢蠢欲动的想要亲近她,拥抱她,诉说衷肠。
可又怕吓到她,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今从她微变的眼神,惊觉她似乎将他当成个傻子。
燕澜本想要解释,恍惚想起来,自己从前在她面前,又何曾像过聪明人。
燕澜默默推开房门“姑娘请进。”
姜拂衣随他入内,环顾四周,这房间门虽小,却极为干净整洁;“燕公子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燕澜脚步微滞,去一旁柜子里取茶炉,转身发现姜拂衣已经自来熟地坐在了矮几后。
那矮几上有一摞书册,一摞子姜拂衣的画像。
这三年燕澜以回忆度日,将回忆里那些印象深刻的表情,全都画了下来。
还有个匣子,里面放满了燕澜亲手做的发簪,各式各样。
他还没能挑出一根最满意的,稍后拿来送给姜拂衣,继续那场被打断数次的表白。
燕澜并不想被她看到这些,有些心慌地端着茶炉,坐去书案后方。
失去修为以后,他无法再控制气血,耳朵有一些发烫。
茶炉放在矮几中央,稍稍遮挡他的脸。
可这样便遮挡住燕澜看向她的视线,他又将茶炉往一边挪了挪,克制自己的贪恋,望着她“姜姑娘,不知你想从哪里听起”
“这里,或者这里。”姜拂衣左手拿起几张画像,右手挑出一支发簪,歪着脑袋,挑了挑眉,“都可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门,就是不知道燕公子有没有时间门”
如此生动的表情,以往只有梦里才能见到,燕澜怔怔半响,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他缓缓道“自当奉陪。”
北海岸极冷,入夜,又开始飘雪了。
屋外,海浪拍打着礁石。
屋内清茶袅袅,对影成双。
一个痴心人,终于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一个无心人,终于找到了她弄丢的那颗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