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白马（1 / 2）

“渭城朝雨邑轻尘。”

瀚海阑干，愁云惨淡，军营中，悬挂的旗帜低垂，值夜的军士的脸冻得僵红，他们面容眉头紧皱，后方传来的歌声夹杂在寒风中隐隐可闻。

“客舍青青柳色新。”

一名年轻的斥候形色匆匆，在中军大帐前刹住脚步，收住不忿的脸色，深吸一口，随后小心翼翼地钻进毡帘，绕开扑面而来的热气，来到了主座侧面。

“劝君更尽一杯酒。”

大帐之内，地图之上，穿着暴露的异域胡姬随歌热舞，火辣的身肢扭动，眼神勾人心魄；汉人女子则坐于两侧，手中各持琵琶、马头琴等乐器伴奏。

斥候欲要发声，却被主座上搂着美人的青年嘘声禁止。

“西出阳关无故人。”

一曲终于唱罢，那名斥候憋得满脸通红，连忙开口：“紧急军情……”

“好一首《渭城曲》，真是令人遐思无限，再来一首《凉州词》。”

主座上半披战甲，袒露胸膛的桀骜青年哈哈大笑，将夜光杯中血红的葡萄酒液一饮而尽，不等斥候说完话，自顾自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吴副司首！”斥候鼓足声音，颤抖着发声，引得大帐中的歌女舞姬纷纷侧目。“紧急……”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将斥候重重的扇飞出去，青年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军营。

“说过多少次，本公子听曲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

而且，那个“副”字着实令人不悦，副司首也要称呼司首，不懂吗？

说罢，青年再次起身，冷眼看着口吐鲜血的斥候，抬起了手掌。

“吴司首消消气，您是吴长史家的公子，而且年纪轻轻就是蕴灵七层的练气士，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斥候生气。”青年怀中的女子连忙平抚着前者的胸膛，温声说话。

“美人为你求情，我就绕你一次。来人，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卒，吊在辕门外面，冻他一夜。”

青年这才作罢，拍手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大帐内再次恢复歌舞升平，本已无事，那名斥候却在临出毡帘的前一刻，咬牙切齿的念出了一句诗来。

一时间大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歌舞平息。

“你再念一遍。”青年倒是不气，反而怒极而笑。

“司首大人，他嘴被打肿了，话说不清楚，我这就拉他出去吊起来。”扶着斥候的那名军士一边开口，一边捂住这名斥候的嘴。

斥候挣扎开来，一口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站的笔直，运起微薄的灵力，大声念诗：“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由于他的牙齿被尽数打碎，此时声音多少有些支吾不清，但他的念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声音越来越大，直到那一句悲凉粗狂的呐喊，也是刚刚他所念的句子。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字字句句，回荡在冷寂的瀚海大漠，门外的军士纷纷叹气，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横刀，两行热泪从被冻得僵紫的脸上流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青年也流出了眼泪。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吴虔，长史大人的独子，荒城兵马司的副司首！”斥候含糊不清的说着，把那个“副”字，念得尤其重。

吴虔用手凌空一握，竟然将这名斥候隔空提到了半空。

“原来你知道，这倒是怪了，你怎么敢这么和本公子说话，你们兵马司的许胖子见到我父亲，也要点头哈腰，那你知不知道，我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众人噤若寒蝉，这名斥候的脖颈被一只灵气大手死死捏住，此时已然一口气都吐不出了。

“像你这样的小人物真是可悲，都不值得本公子生气，本公子就留你一命，让你亲眼看看本公子如何建功立业。”

随手一丢，吴虔向后一仰，躺入美人怀中，正欲继续享受，然而，粗糙的冷风随着毡帘被掀起而灌进大帐，门外刺骨的寒气激得大帐内烛火飞舞。

“是哪个不知死的蠢货！”吴虔冻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暴怒的直起身体，抬手一挥，座位边上的横刀脱鞘，化作一道白光斩出。

“是我！”走进大帐之人朗声应答，随手将刀光捏住，径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