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颜可心带云雪见梁子鸣(2 / 2)
柳瑾瑜年龄虽小,在父亲的这种平等友善的态度引领下,也很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光彩。她不慌不忙地讲出自己对这段文字的看法,还能够同父亲做简单的探讨。
梁子鸣听着女儿用稚嫩的同音表述颇有见底的看法,心里头很是满意。
想着翌日便是端午节,一天之中都是节庆安排,女儿明日难以读书,梁子鸣便又给柳瑾瑜讲了一段新的书。他逐字逐句地讲解完,又领着女儿诵读了一遍,如此便到晚膳时分了。
他仍旧没什么用膳的意思,但老管家派人告知了厨房,给他做了养胃的软粥,他不好拂其意,也就带着女儿回前院正房中,多少用了一些。
等把晚膳用过,几个管事的仆侍又进来奏禀家务,他逐个处理了,看时辰到了戌时三刻,他正准备督促女儿背今日新讲的书,柳笙就回来了。
“妻主今个儿回来得倒早,子鸣还以为妻主要到亥正才能回来呢。”梁子鸣上前迎接柳笙,随口询问妻主。他多少有些意外,毕竟明帝伤了腿,不能正常上朝,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妻主一个人肩上,他根本没敢指望她能早点回来。
柳笙看了一眼女儿,“瑜儿回房去吧,明个儿过节,今晚自己玩一会儿,不用过于辛苦。”
“女儿知道啦,谢谢娘亲。”柳瑾瑜得了母亲这个可以自己玩一晚上的首肯,一双酷似颜可心的大眼睛霎那间光华闪烁。显然爱玩是小女娃的天性,柳瑾瑜便是再老成,也终究只是个小娃。
梁子鸣见了,倒也不好说妻主宠纵女儿,毕竟柳瑾瑜平日里很用功,偶尔轻松一晚,也无妨的,小娃读书也要张弛有度。他亲自牵着女儿的手,把柳瑾瑜送回后院。
等他再返回房中的时候,柳笙已经自己去了官服官帽,只着了一身浅绯色的中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上拿着一个小锦盒。
“妻主?”柳笙听见他进来,仍旧没有睁眼,显然是困乏得很,只对他言道:“我已经让人打好了热水,子鸣进去洗沐吧。”
“妻主手里拿的什么?”梁子鸣只觉这事情进展得有点快,他心里多少有些慌。
柳笙并不打算解释,只用比方才更加柔和的声音再次请自家正君去洗沐:“子鸣没什么事的话,去洗沐,嗯?”
虽然她的声音极为温柔,语调也是与人商量的意思,但是做了多年的丞相,身上自有气场,尤其在她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时候,身上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是如此的绵韧,虽然一点都不霸道,却不容人拒绝。
梁子鸣贤惠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柳笙把洗沐过后四肢无力的梁子鸣从浴室中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锦被中。而后她并不急着做什么,先去把房门闩好,再把窗户也关上,最后把床前的帷帐放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房间,吹灭了多余的灯火,只留床尾的一枝红烛,她这才甩掉鞋子进入帷帐。
“妻主,唔。”柳笙的行动并不算粗鲁,可是梁子鸣仍旧觉得辛苦。
“鸣儿,很痛吗?”柳笙一下子就慌了,很紧张地看着他,仔细观察他的状态。
梁子鸣无法回答。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多,可是额头上的汗水与眼角的泪水也不示弱地冒出来,它们汇合在一起,打湿了他的鬓发,浸润了脖颈下的枕头。
柳笙不确定了,虽说这块磁玉是她花了十两金子才买到的,十分稀有,来太医也再三保证一定会有效果并且不至于伤害了正君的身体,可是如果这疗愈的过程让梁子鸣痛苦不堪,那么她想她还是选择放弃吧。
比起拥有一个具有她和梁子鸣血脉联系的女儿,她更想让梁子鸣平平安安无痛无灾。
她的子鸣啊,少年相伴到如今,她怎么忍心让他遭受苦难?
“鸣儿,算了吧,我不想你这么难受。”柳笙再次亲吻梁子鸣,吻他比方才热了许多的脸颊,吻他汗津津的额头,吻他满是泪水的双眼,话说得干脆利落。
“不,妻主,子鸣还能坚持。”梁子鸣按住她的手,不许她把磁玉拿出来。
“鸣儿!什么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柳笙不肯同意,她没说什么重话,可是语气里的否决意味非常明显,梁子鸣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但他想到岳父已经在供奉小金人了,便决定咬牙坚持。
“妻主,鸣儿真的还好。”他仰望着她,把胳膊伸向她,脸上的笑容虚弱而坚定。他想他是懂她的,她今日必是思量了好久才下了决心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一开始那么确定地催他去洗沐。
既然他和她都想要坚持,那么这点痛苦算什么呢?
柳笙没有说话,只是谨慎地坐在一边打量他,再次观察他的状态。他的确比开始的时候好了一点点,来太医诚不欺她!
这下柳笙也不想后退了,柳笙苦笑了一下,再次亲吻梁子鸣温热的双唇,“鸣儿,如果实在受不了,你就讲,如果还能坚持,那妻主就陪你。”
其实她能陪他什么呢?痛苦是他在承受,这痛楚也并非是她施加给他的,她无法替代他承受丝毫,顶多心里难过罢了。
但梁子鸣与她心意相通,不欲让她难过,便尽力做出轻松的表情来,甚至主动回吻她。
许是注意力被转移了,也许是这磁玉确实有效果,这一晚他们的缠绵时间远远久于平时,以至于次日早上,端午佳节,妻夫二人双双起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