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渊定帝寿宴（1 / 2）
短短几日，渊定帝又苍老了不少。宽大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累赘，龙袍本应量身定做，而在他身上却显得很硕大，看得出来，是整日削瘦，赶工已经来不及了，才导致像一个人形架子一般架着整件龙袍。
许是战后，不宜过度铺张浪费，一切从简，寿辰虽然隆重，但不过是富贵人家的排面，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皇帝的寿辰。但也许这只是蒙蔽敌人双眼的一个做法，想让他人掉以轻心。在如今这样的政局下，敌人的一举一动，背后都可能隐藏着危机与阴谋，不得不去深思。
云音和顾苍月随着众臣行礼，他们坐在乾林公主相对的地方。
云音向乾林公主抛出了几个眼神，奈何乾林公主都懒得瞧她一眼。想必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乾林公主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左右的宾客无论从衣着还是长相都迥然不同，这左右不相对称的景象，若不是渊定帝的寿辰，她早就大发雷霆，甩袖而出了吧。
官员们一件一件的送上贺寿之礼，渊定帝看起来意兴阑珊。
“今日是父皇大寿，儿臣为父皇献舞一支。”轮到乾林公主了。
渊定帝似乎突然来了兴致，暗沉的眼睛里闪出一道神色，木然的他身子动了动，挺直了身躯，很是期待。
“这位公主在他眼中果然不一般。”云音感叹，她不禁看看东宣的其他五位皇子，一个梳着斜刘海，在如此重要的寿辰上都不将头发束起，看来很是桀骜不驯，根本不把渊定帝放在眼中。还有一个看起来身子虚弱，脸色苍白，一种任人拿捏的模样。一个长相粗犷，眼里满是对乾林公主的不屑，看起来就是敢怒不敢言，自负却又无力的人。另外两个就更加不用讲了，或许是年纪较小的缘故，他们怯怯懦弱，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看来，渊定帝喜欢这个女儿也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不过是在其他兄弟的衬托下，显得更有王者风范罢了。”这样一想，云音的身子又挺得更直了。
正这么想着，乾林公主已经换好衣服出场了。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她跳着舞像美丽的蝴蝶般飞舞着，像婀娜多姿的柳条样扭动着，美的让人陶醉。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百名美女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如此复杂的舞步，乾林公主仍是将对称追求得淋漓尽致，做伴的舞女，左右两边的两人身高必须等同。
云音不禁感慨，“这舞技确实是在我之上。”颇有些后悔当初在千语堂的时候没有好好磨练舞技。
“愿父皇万寿无疆，寿与天齐，福如海深，鸿福齐天，河长之寿。”一曲舞毕，乾林公主微微喘着气对渊定帝说。
渊定帝很高兴，笑出了声，眼里满是对女儿的欣赏与宠溺。
乾林公主得意地看了看顾苍月，一丝微笑还带着挑衅，殊不知此时云音看她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凶狠起来。
乾林公主换好衣服后，回到座位上。她这一舞，早就让表演的舞团黯然失色，众人看着在大殿上翩然的舞女，只觉得味同嚼蜡。
“你干什么？”顾苍月偏过头来，不明白云音为何把他的衣服拉偏了。
云音凑到他的耳边，“把她惹怒了，她自然会约我相见。”
顾苍月看看乾林公主，不过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她竟然真的难受地扣了扣自己的衣袖。
“她现在一直在看着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对不住啦……”云音露出邪魅地笑容。
云音放开他，嘴唇不经意间擦过顾苍月的脸颊，唇妆正巧粘在了他的脸上。她控制得非常好，这一个角度，恰巧可以落在乾林公主的眼中，却又不容易被其他的人发觉。
乾林公主看着顾苍月，衣襟偏斜，一边的脸上沾着恼人的红，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随后整理了一下桌面物体的摆放位置，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努力不抬头，心中早已恼羞成怒。
云音捣鼓了桌上的东西，弄出不小的声响，乾林公主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怒视云音，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就是故意在招惹我。”而云音的眼神则是“我就是在招惹你。”
桌面已经被云音整得乱七八糟，丝毫没有对称规律可言。看着乾林公主的神态，云音很是满意。
许是因为身体不佳，渊定帝满是疲倦的神色，宴会也提前结束了。
乾林公主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就要走。出了殿门，她仰天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可惜天上的星星并不对称，她又连忙低下了头。她最是讨厌这种杂乱无章的事物。
“见过公主殿下。”好巧不巧，转角处又遇见了云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额前散下一缕头发。
乾林公主看着前头还有自己的几位皇兄，恰逢今日又是父皇寿辰，而且也不想得罪顾苍月，忍着这口气，不情不愿地对她回了个礼。
“有你好受的！”乾林公主看着两人的背影，气鼓鼓的，不愧是她，胀起了两个腮，大小都一样。
果然不出所料，这太阳才升起来没多久，便有人通报，说是乾林公主邀约，请王妃进宫一叙。
“我同你去。她可不是个什么善茬，加之身边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人，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顾苍月所说的其他的人，指的就是季青晗这样的小人。
“不用，你在反而会干扰我。我一定要看清楚她的内心究竟想干什么。”
顾苍月知道一定拗不过她，也只好暗中多派一些人，护着她的安全。
“我们要先看清楚，究竟是敌是友。此人若是敌，不妨先探索清楚她现在的实力如何，下面我们要对此作出打算。如果是友，便要弄清楚有没有合作的必要。”
顾苍月点头，表示同意。
宫里的马车车早已停在门口，云音上车。
“回去吧，我能行的。”她对顾苍月招招手。
云音上了马车，果不其然，车行的方向并不是宫廷，云音不由得握紧了手腕上的灵玉，没了武功，办起事来就是不方便。
“这是哪里？”云音问随行的宫女。
“鸿岸山，公主就在前面。”
云音掀开帘子，山苍黑似铁，庄严、肃穆。红日初升，一座座山峰呈墨蓝色。紧接着，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仙气飘飘。“若要设立门派闯荡江湖，此处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想到此处，她又想起了桑雅那个小姑娘。
此处灵气旺盛，云音感觉到灵玉在不断吸收天地灵气并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她感觉舒服极了。
马车在一个名叫“忘忧亭”的地方停下了。云音下车，一个挂帘瀑布在亭子后飞流直下，溅起白色的水花。乾林公主缓缓转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云音瞧了瞧，此处的树怕不是有意栽成，若是自然生长，怎会做到左右数木的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真是不理解乾林公主的癖好。
“公主万安。”云音行了一礼，乾林公主随意回了一礼。
乾林公主毫不掩饰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从云音的神色中看见恼怒，颇有些不满。
“公主找我前来所为何事？”云音自称“我”，为的就是先告诉她自己不怕她，两人此刻的地位是平等的。
“观王妃与本宫有缘，特来叙旧罢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云音给她倒了杯茶，随后不再说话。
乾林公主对于云音的冷静很是不满意，她就想看看她被唬住的样子，此刻心里的火似乎突然被人浇灭，空留一地灰烬，很是难受。
“不知王妃对于辰王殿下的计划知道多少？”她原本只不过是因为昨晚云音触碰到了她的逆鳞，今日约来此地教训她一顿，此时她看着云音平静的双眸，本能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公主说笑了，我一个后院中的女人，哪能知道男人们的事情。”
乾林公主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生平第一次觉得与人交谈如此有压力。
“本宫不信。”乾林公主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直视云音的双眼。
“我不知辰王的计划，但是，我想他的目的同公主您的差不多。”她的眸子很深，像是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