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折 海有两端，道无是非（1 / 2）
陆无为刚进入留存武凌绝记忆的这片记忆之海，就立刻被此地的一片狼藉给震慑住了。
如此混乱，如此破碎，她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她之前的记忆宛如摔碎的瓷器茶盏一样割裂！
映入陆无为眼帘的，是武凌绝那不知道被谁给蹂躏粉碎的记忆片段。闪烁着的记忆碎片宛如满天星点，被埋没在这片汪洋苦海之下。
即使是陆无为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些只有在道峰荒古典籍中才有记载的隐秘奇观，他也能看出武凌绝的记忆之海存在问题。
那些割裂的记忆碎片，分明就是想告诉陆无为，这位武娣娣其实已经失去了她曾经的记忆！
随着陆无为缓缓接近武凌绝的记忆碎片，更为奇怪的景象发生了。
此刻的陆无为原本是没有汇聚意识的神识投影的，因为他的投影在之前已经被武凌绝给无情绞杀。
但是随着陆无为神识的靠近，那随着记忆之海温暖波涛荡漾的部分记忆碎片竟然发出点点荧光，然后主动地向陆无为这边靠拢过来。
等到两者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之时，陆无为才看清楚那些发出荧光的记忆碎片为何会有此反应。
原来每一片发出荧光的记忆碎片里，都有他的影子！
“看来这些碎片是我与武娣娣相逢以后才生成的，因为这段记忆与我有关，所以才会对误入此地的我产生反应。”
就当陆无为还在感叹记忆之海的造化巧夺天工的时候，那些记忆碎片却开始变化了！
每一块碎片里的“陆无为”都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幻，仿佛是被一股神秘之力给刻意抽离出来一样。
那些被抽离出来的“陆无为”飘荡在真正的陆无为眼前，令他惊讶万分。
但是令陆无为更惊讶的还在后面，随着这些“陆无为”的抽离，那发出荧光的记忆碎片便开始黯淡下去，彻底消散。
陆无为已经无法用他所掌握的知识去解释这些奇异却又无比诡异的变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抽离出来的“陆无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或许是陆无为与武凌绝相逢的记忆已经被抽离完毕，陆无为眼前的变化终于停止。
看着眼前飘荡的各种“陆无为”，真正的陆无为不知怎地，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向前靠拢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瞬间打破了这片记忆之海里的温暖氛围。
霎时间，骤浪惊涛，电闪雷鸣。
陆无为没有想到，他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步竟然能让武凌绝的记忆之海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动静！
那些原本安安静静飘荡在陆无为周围的“倒影”突然变得狂暴无比，咆哮着向着无形的陆无为神识冲来。
那种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疼痛，竟然让陆无为在恍惚之间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是记忆之海的本意绝对不是让这位不速之客在这里死去。
随着陆无为的神识被他周围的“倒影”不断冲刷洗礼，他竟然惊讶地发现他那被武凌绝毁灭的神识身躯——武者在心海空间的映像正在重新凝聚！
而且这副新的身躯，将会比之前，更加强壮与凝实！
陆无为的新身躯肆意地掠夺这片记忆之海里的神秘伟力，用来强化自身。
与此同时，陆无为原本散乱的神识也进驻了这副记忆之海替他重新打造的躯体，重获新生。
现在，陆无为终于可以在记忆之海的帮助下利用他的新身躯在这片温暖的海洋里遨游了。
就当他按耐不住自己的求知欲与好奇心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探查武凌绝这些与常人截然不同的记忆碎片时，武凌绝的记忆之海竟然又发生了异变。
一条由记忆荧光铺设的道路在陆无为的脚下形成，通往了这片海洋的深处。
而且更让陆无为感到惊奇的是，这条由记忆之海主动生成的荧光道路还刻意地避开了那些记忆碎片，不想让陆无为去接触武凌绝心中的禁忌。
陆无为选择尊重记忆之海，他只是盯着那些记忆碎片研究了一会，就顺着这条荧光道路往记忆之海的深处去了。
随着陆无为的离开，武凌绝的记忆之海便卸下了防备，将她的真实模样给显现出来。
大片触目惊心的黑暗在这片温暖海洋里肆意流动，浸染腐蚀着原本温暖和谐的记忆之海。
原来武凌绝的记忆之海里并非一片和谐，而是储存了无数深邃黑暗的痛苦记忆！
这些数目庞大的痛苦记忆就像是疫病一般，在武凌绝正常的记忆里窜动。
记忆之海为了避免这种黑暗彻底摧毁武凌绝的心海，将她变成不折不扣的杀戮怪物，便只能将这些痛苦记忆给辗碎，与其他正常的一起投入她精心设计的无涯苦海。
无涯苦海会将一切苦难与灾祸留在这里，同时又将武凌绝心中真正宝贵的东西给推送出去。
但是那与回报相仿的代价就是——武凌绝将永远不会拥有完整的记忆。与此同时，她还要承受无涯苦海带给她的无尽苦难，永不停歇！
这就是武凌绝记忆里潜藏的秘密，而且这还只是武凌绝身上所有隐秘的冰山一角……
……
听罢陆无为的讲述，武凌绝陷入了沉思。她心如明镜似的，知道眼前这个呆头道士没有说谎。
她的情况，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
自从能够记事起，武凌绝就开始被那无穷无尽的梦魇折磨，让她身心俱疲。
伴随着无尽梦魇的，还有她那失忆的毛病。每过一段时间，武凌绝就会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仅留部分片段。
这两种病症都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
进入江湖以后，武凌绝丝毫不在乎她那初涉江湖的新人身份，而是开始不断地历练厮杀，寻医问药，拜访高人，为的就是摆脱这两种给她带来痛苦的诡异病症。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的求医之旅除了为她积累了不少仇家以外，并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而且随着武学境界的提升，武凌绝就愈发绝望。因为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两种病症并非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两种病症与其说是病症，不如说是两种诅咒！
但是诅咒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便是在巫祭横生，妖魔横行的帝禹时代，也是十分难缠的秘术。
隐隐得知真相的武凌绝，不由得感到一阵深深地绝望。
一人漂泊江湖，本就孤苦无依。自己还身染如此厉害的诅咒，医治的希望又如此渺茫。
即使她天资超绝，惊才艳艳，但是最后也必定落得一个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悲惨结局。
“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也希望我的最后一刻，是由我自己来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