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凯的意识从镇静剂的迷雾中苏醒过来，他被一系列管子和机器拴在了现实中，这些管子和机器不停地唱着生命体征之歌。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和灭菌的味道。他可以品尝到空气的味道，冰冷而稀薄，呼吸器以机械般的精确度，轻轻地将氧气送入他的肺部。
他的身体感觉像是被放进了宇宙搅拌机，各种补丁、绷带和机械仪器就像是一台无限复杂的机器上的临时补丁，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设计规格。
库奈的脸庞棱角分明，烙上了艰苦生活的印记，他浮现在他的视线中，盘旋在他的头顶，眼睛睁得大大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似乎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凯，“库奈说道，说话的方式是那种停顿的、深思熟虑的方式，凯已经将这种方式与真挚的情感时刻联系在了一起。
凯的声音沙哑低语，呼吸器把他的话变成了遥远的回声。“我们阻止他了吗？“
库奈的眼睛微微眯起，表情是有节制的欣慰。“你们成功了。他死了。我们抓住了他。我正在写报告，我要告诉我的上司，都是你们干的。“
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管子和机器突然发出警报。“不不要告诉你的老板。“
库奈一脸疑惑。“但这都是你干的。“
“是的，我知道。但我不想暴露自己。除非我发现谁是孤儿院火灾的幕后黑手，否则我不能向全世界透露我已经康复了。“凯说。
“好吧。“库奈的脸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艾米丽进入病房时，与其说是小心翼翼地进入，不如说是突然强势地出现，就像一阵风决定要在里面办非常紧急的事情。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艾米丽的红发似乎充满了整个房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关切、震惊和愤怒，如果不是那么担心的话。
凯伊仍然被周围各种嘟嘟作响的机器所束缚着，他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艾米丽就已经来到了他的床边，把他虚弱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既让人感到强烈的安慰，又让人感到极度的痛苦。
凯伊的幸福就像一种物质，一种从艾米莉抚摸他的地方蔓延开来的温暖，与他那饱受摧残的身体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库奈似乎想插手，他伸出手，脸上写满了关切。但他似乎转念一想，又把手放回了身边。
“艾米丽，我叫你来是不想让你再伤害凯。“他说，声音沉重，带着一种刻意的忍耐，还夹杂着好笑。
艾米莉放开了凯伊，眼睛仍然瞪得大大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让我担心死了。你这个白痴。“
凯伊看着她，他的眼神因解脱和疲惫而变得柔和。“看来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艾米莉的手还放在他身上，手指在颤抖。“别开玩笑了，凯伊。“
仍然站在一边的库奈开始说话了。
“凯一手阻止了一个悬赏六位数的神经病。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他打算让我拿走所有的功劳。“
艾米莉看着凯，表情复杂地交织着自豪、担忧和难以置信。“真的吗？“
凯的回答是缓慢而深思熟虑地摇摇头。“不完全是，不。你拿着学分。我需要钱。“
“当然：我会从你在我公寓的一天住宿费、你在河岸呕吐给城市造成的损失以及你的住院费中扣除。“库奈说，他的声音故意带着一种假严厉，几乎掩盖不住他的喜悦。
“你要收我的公寓住宿费？“凯回答说，他的眉毛弯弯的，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连迷你吧都没用过。“
“你走后，我还得给这地方熏了烟。“库奈回击道，眼睛闪烁不定。
艾米丽看着双方的交流，越来越觉得有趣，她插话说：“嗯，这似乎很公平。凯做了所有艰苦的工作。他应该分得更多。“
凯看着艾米莉，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惊讶的样子。“你听到了吗，库奈？连艾米丽都认为我至少应该分得7%。“
“七成？在我预付了你的住院费之后？试试5%。“库奈反驳道，声音依然嬉皮笑脸。
凯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熟虑的戏剧性表情。“好吧，好吧。我六成，你四成。考虑到我差点为此丧命，这样才公平。“
“差点死了？你不觉得有点夸张吗？“库奈假装沉思地说。
“得了吧，库奈。这人说得有道理。“艾米丽插话道，她的眼睛里跳动着笑意。“六四分成听起来很公平。“
库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好吧，好吧。六四开吧。不过我会盯着你的，凯。一旦你恢复健康，你欠我一个在霓虹城的美好夜晚。“
凯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热情。“一言为定。“
库奈感觉到需要上个厕所，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凯伊和艾米丽在一起。门“咔嗒“一声关上了，他不在的时候，房间似乎发生了变化。一种新的能量充斥着整个空间，既熟悉又深刻。
艾米丽走到凯伊的床边，她的目光与凯伊对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恢复得怎么样？真的吗？库奈开玩笑说，但你经历了很多。“
凯的目光变得柔和，声音沙哑低语。“头痛，还在。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药？我给你的药，你吃了吗？“艾米莉问道，她的声音温柔但很坚持。
“吃了，但还不够。我觉得我需要更专业的药，而不是非处方药。“
“你嘲笑我的药。“艾米丽说。
“我不敢。“凯伊先开了口，但他的抗议被打断了，因为艾米丽俏皮地打了他一下。
为了报复，凯伊伸手拿起枕头，轻轻地捶了她一下。
艾米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抓起另一个枕头还击。
就在两人嬉戏打闹的过程中，艾米丽被床边的医疗推车绊倒，失去了平衡。
随着一声尖叫，艾米丽摔倒了，最后压在了床上的凯伊身上。
凯的心怦怦直跳，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艾米丽的身体紧贴着他。他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温度，她皮肤的柔软，她的头发搔着他的脸。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他们的接近让世界都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转瞬即逝却又永恒不变，他觉得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东西。
艾米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马上从凯身上下来，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她的脸颊红了，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气氛。
“你知道库奈不在这里“凯说，他的声音带着调侃的意味，眼睛里跳动着恶作剧的光芒。
“闭嘴！“艾米丽的反应很迅速，同时还瞪了他一眼。
库奈毫无预兆地回到了房间，轻轻的“咔哒“一声门响作为他的自我介绍。
凯和艾米丽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紧张沉默中，他们齐心协力，显得很随意，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凯，“库奈开始说话，严肃的语气改变了他的音色。“你还记得我提到过的那位专家吗？他很想讨论你的病情。当然，是在你康复之后。“
凯抑制住刚才残留的情绪，试图坐起来。他的身体似乎对此表示抗议。“恢复了？我已经恢复了。“他的声音很平稳，但目光却短暂地向艾米莉闪了闪。
“你这个白痴。“艾米莉插嘴道，话语中夹杂着亲昵的恼怒。“你还没准备好。“
“我很好，真的。只是头疼而已。如果这位专家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一定要去看看。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凯坚持说，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库奈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在评估凯的状况。“你确定吗，凯？你看起来并没有康复。“
凯开始拔掉拴在他身上的管子和其他装置，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却又充满自信。“我确定。另外，想想住院费吧。如果这些费用堆积起来，我会很不舒服的。我们一起走吧。“
艾米莉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凯，考虑清楚。“
他与她对视，回应温柔而坚定。“我已经想好了。“
凯、艾米丽和库奈僵持不下，房间里弥漫着紧张和坚定的奇怪气氛。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位护士紧紧地挽着头发，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恼怒表情，大步走进了房间。
“先生！“她惊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要走了。“凯回应道，努力维持他强硬的面孔。
“离开？“护士的声音提高了，带着难以置信。“在经历了一场涉及量子共振器、神经碰撞、电击、量子干扰造成的内部痛苦、幻觉以及风暴造成的瘀伤和撕裂伤的战斗之后？先生，你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上三个星期。事实上，你能保持清醒就已经很幸运了！“
当护士念出他的一连串病症时，凯的脸变得更红了。他瞥了一眼艾米丽和库奈，她们正努力抑制住笑容，但却失败了。
“那些都是小麻烦，“凯抗议道，他的声音失去了先前的坚定。
“小麻烦？护士眉毛一挑。“先生，根据医嘱，您至少还要在这张床上躺三天。这还算宽宏大量。“
“但是账单！“凯抱怨道，他的硬汉形象轰然倒塌。
“不管有没有账单，你的健康都是第一位的。“护士宣布道，她的声音坚定而不失亲切。“我们稍后再处理财务问题。现在，你需要休息和恢复。“
凯看了看艾米丽和库奈，他的表情很沮丧。
“看来护士说得没错，“库奈说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艾米丽笑了笑。“我就说嘛。“
凯的脸夸张地撅了起来。“好吧，我留下。但只是因为护士坚持。“
护士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她拍了拍凯伊的胳膊。“很好的选择。现在躺好，让我们来照顾你。“
凯叹了一口气，顺从地躺了下来，他的硬汉形象彻底荡然无存。
护士的离开比她的进入要平静得多，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了。
三周后
凯被领进了一间光滑的诊断室，天花板上悬挂着错综复杂的界面网络，就像金属蜘蛛网一样。
坐在全息控制台后面的是一个银发飘飘的人，他穿着洁白的大衣，大衣上有发光的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