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懒狗论道（1 / 2）

“师父，你方才在写什么，日录吗？”

“日录？日记？！”苏墨躺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手里拿着自来水笔，侧过脸对周安笑道，“什么东西，正经人谁写那玩意？为师呢，这是在整理素材，写话本呢。”

周安好奇心起，凑上前来问道，“师尊，你写话本做什么？”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专业，你说，为师如果以你为主角的原型，然后，再创造一方与咱们生活的人间世，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接着呢，把你成长的经历体验，一五一十的写进去，搞个纪实话本，之后润润色，一个从卑微无骨的尘埃小卒，获得大机缘，成长到天地间举足轻重霸主的故事，不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苏墨眉飞色舞，描绘着心中话本该有的样子，而后问周安道，“如何，感兴趣吗？”

周安露出为难的神色，试探着道，“我当主角，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我看合适的很，道家正统沧海观，祖师爷顾朝宗座下，苏方头的徒弟，怎么不行？”苏墨抬手轻拍周安的肩膀，脑海中不由回忆起林林总总的话本情节，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然后越看周安，越牠码觉得像主角，他微闭双目，呼吸着晨曦的露水生息，接着说道，“话本的名字，为师都想好了，就换作我的爷爷叫苏墨，或者呢，叫水国石刀游。”

“啊，这是什么鬼名字？！”

周安自幼博览群书，传奇话本虽说浅尝辄止，但也不是完全不知其中道理，他迟疑道，“师尊，不是复生我说你，人家写的话本，名字都叫什么万灵之主，什么一剑西来之类的，看着就典雅脱俗，可您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是个地摊货，真的能行吗？”

“为师说你不懂，你还真的不懂，知道吗，时代变了，我的好徒儿。”

苏墨丝毫不在意周安的质疑，他解释道，“小周子，你说的那什么万灵之主，那都什么时候的话本了，在为师当年还在沧海观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那个著作郎叫什么来着……”

沉吟片刻，苏墨摇摇头，继续道，“不管他叫什么吧，都已经是老古董咯，现在的看官们更喜欢简单直白的名字，他们不是没脑子，是真的没脑子，对付没脑子的看客，你要顺着他的毛捋，想看什么，就给他端什么，这样过一段时间，他自己就会犯病，不知道该看什么，想看什么了，糊涂了，迷茫了，到时候，你给他端什么，他都能吃，现在人间世各大书馆，不都是按照销量将话本传奇摆放在书架上的吗，这就对了。大家都在吃的东西，他要是觉得不好吃，一定会先去想是不是自己的毛病，而不是去想话本本身有什么问题。”

“啊？！”

周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脑子有些不太好使，他缓了好一会，才问道，“那这岂不是耍猴，可总得给看客们自己选择的机会吧？”

“所以，为师才说你不懂，你要是专业的，能问出这种问题？”

苏墨用折扇抵住下巴，平静道，“想长生宗祖师爷周秀，为了将三千大道分门别类，孜孜不倦，做了多少努力，才有了现如今的观容六项，分列条目，详细阐述，如果有人要重新打乱这些分类，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可能，”周安摇头，肯定道，“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就对了，但也不对，凡事就没有绝对。”

苏墨忍不住给自己点赞，这话说得太有味道了，他又继而说道，“就比如现如今人间世这话本传奇的市场，原本这些话本皆是科目明晰，爱情，志怪，公案，豪侠，豪侠话本就放在豪侠类书架上，公案话本就放在公案书架，但是现在呢，反正是一锅粥吧，就你们仙河城那个什么西红寺书馆，一进门那书架上摆着的，花花绿绿，上架什么，你就得看什么，想看目录书库，用书库筛选话本，那是门都没有，有什么门，都是书馆说了算。”

说到这儿，苏墨不由得想起大数据推送这个词，幽幽一叹，果然不论哪一个世界，最终都殊途同归，虽然这方世界的方法原始了点，但是屁股终究用纸擦，才显得文明。

“可师尊，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话本不好看，那些人为啥还看呢？”

周安挠挠头，说道，“我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练功练到一半，发现功法错了，你是放弃，还是继续练？”

苏墨笑着说道，“这就是所有话本的精髓所在，当你看到第二百八十九回，作者给你喂了一点食物，你是选择继续往下看，还是说就此打住，不看了？”

“如果是我的话……”周安凝眉想了片刻，说道，“功法，我应该会继续练，因为未必是功法错了，而是火候不到，我一定会再试试，想必，那些看客也是一样的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