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野蛮生长的玫瑰（1 / 2）
耳畔擦过风被撕裂的声音，殷少辰矮身低头，让刀锋沿着发梢边缘险险掠过，脚下疾转，左手如利器般刺出，精准地贯穿了小丑的心脏。
胸膛被少年五指洞穿，那张脸笑得更加狰狞，血色油彩在大嘴边不断裂开，一圈圈涟漪扩散，身影竟波荡起来，越来越淡，逐渐消失不见。
这里是幻境。
放眼望去，无数小丑的身影如地鼠般不断从各个角落钻出来，又藏进纸牌阴影，镜中映照着亦真亦幻的迷宫轨迹，中央高塔直通云霄，隐匿在云层中。
有审视的目光自云端上方俯视下来。
“有什么话，不妨现身出来沟通！”他尝试与幕后操纵者进行交流。
一旦陷入领域，等于是落到了别人的主场上作战，身在局中的人最是难看清楚局面，四面皆为迷障，对他十分不利。
回应他的是一道凶狠的斩击！
地面劈裂，砖块崩碎，镰刀旋转着向他颅颈削来，风刃波及之处，在左颊上勾破一丝血线。
殷少辰灵活地向后躲闪跳跃，飞身翻掠至一处纸牌搭就的高台，半蹲下来，指间缭绕起灵力激发的电弧，在追兵突袭而至时冷不丁朝它脸上印去。
小丑以一个绝对非人类的角度偏头避过了这一击，腰身向侧方几乎拧成直角，电流烧焦了它红帽子的边缘。
“看来是有用的……”他转守为攻，倾身朝它扑下，跳进长杆镰刀的攻击死角内展开近距离格斗。
滋啦啦！
殷少辰双手成爪，带着电流向小丑胸前掏心挖去，眼看就要插进肋骨，却哗啦一声，向前重重击碎了一面镜子。
镜片四散缤纷，折射出绚丽如梦境的华光，殷少辰在碎镜中的一角瞥见小丑钻进另一扇映着红桃皇后的镜子，还坏笑着朝他拍了拍屁股。
这样下去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幸好之前托雷是从外墙进攻，恰好避开了塔中陷阱，他在外面应该能想出办法来破局解救自己。
“少辰——”
一声焦急的呼唤从牌楼掩映中远远地传过来，夹杂着兵刃交击的战斗声，纸牌围墙倒塌崩飞，露出名黑发少年矫健如野狼般的身影，让殷少辰瞬间气结。
“你跑进来干嘛？！”
“啊？我从上面下来找你啊。”托雷完全没搞懂他为什么发火。
“算了，”殷少辰无奈叹气扶额，“看来只能指望黑樱了。”
对面找到人欢欢喜喜地朝他奔过来，定睛一看，指着他脸上伤口发笑：“好像猫胡子。”
“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
钟楼外，人质安然落地。
薇诺蒂手持魔杖站在几步远外，额角冷汗滚落，惊魂未定。
绳索断裂的那刻，她竟将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缓冲咒瞬间忘得干干净净，磕巴着一个音符也吐不出来，身体好像不听使唤，僵硬地动弹不得。
就在她心急得要从胸口跳出来时，旁边黑樱的身形动了，可还没等她出手，平地而起一股狂风，稳稳地托住了急速下坠的身躯，将人有惊无险地从半空中接了下来。
薇诺蒂听到有人在念诵风神辛嘉尔达之名。
林中缓步而出一位浅金色短发的清俊少年，身穿红蓝宫廷制服，手执骑士长剑，剑尖释放出强大的风系法术替代缓冲咒确保了被绑学生的平安。
“多谢援手，你、你是？”她不确定地问，眼前这名少年看起来不像学校学生，但好像又在哪里匆匆见过，留有印象。
他没有理会薇诺蒂的提问，脸上看不出丝毫救人的欣喜，反而写满了忧虑，走到敞开的大门前，仰头朝上方高声道：“殿下，请收手吧！”
没有任何回音，那扇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
薇诺蒂嘴角抽了抽，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她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不就是开学那两天跟屁虫一样缀在爱费洛嘉殿下后面的那个少年骑士吗？
现在他来到这儿说出这句话，一下子就证实了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想。
黑樱把救下的学生丢在地上，越过两人，隔空一拳将大门轰开，自己拾级走了进去，寻找不见踪影的同伴。
幻境在接触到龙眼的瞬间就被破除，她一步步走上楼，在漫漫台阶间看到一面竖立的圆镜，端放在繁复的魔法阵中间，旁边还放置着一枚沙漏，淡紫流沙莹莹而下。
镜中是两人在扑克城堡间背对背并肩战斗的身影。
她鼻尖轻嗅，在空气中闻到淡淡玫瑰露的余香，方才这里应该有人。
那么，该如何安全地把他们两个放出来呢？
黑樱依据直觉上前一脚踩碎了镜子。
强光从裂纹中疯狂蔓延开来，镜世界在外力摧毁下倾颓碎裂，纸牌屋纷纷塌落，黑白大地下陷，托雷二人瞬间踩空，双双惊呼着掉出光隙，从楼梯上滚下来。
“你坐我背上了，快起来……”殷少辰倒霉先摔当了肉垫，被他浑身硬骨头砸得差点岔气，趴在地上咳嗽。
托雷急忙起身，歉意地把同伴拉起来，还帮忙拍拍土。
“多亏你在，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困多久。”
黑樱用脚尖踢了踢那枚紫色玻璃瓶：“嗯，其实也没多久，这面镜子是阵眼，就算不破坏，沙漏漏完也就结束了。”
“操纵者呢？”托雷眉峰染上怒意，迫不及待想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暴揍一顿。
“她在上面。”黑樱伸手指向楼顶。
“我自己去，你们别跟来！”他直接踏着扶手几层几层地往上攀跃，身影越来越小，须臾间就看不见了。
敢这样用诱饵算计伤害他的同伴，非得给那人好看不可，托雷脑中盘旋过几样残忍折磨人的手段，觉得那种场面形象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比较好。
脚下纵气腾越，加速弹射，不过十秒钟就翻过了最后一层栏杆，落在近百米高台之上。
天风呼啸，送来淡雅的玫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