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心的流露(1 / 2)
次日,沙志起了个大早去教室。
虽然明显比平时要早,而且是星期日,但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柳叶兰在,陈小芳和莫江慧也在。
带着一宿的兴奋,沙志走过柳叶兰身后时轻轻敲了敲椅背栏杆,但柳叶兰只是略一回头,点了下头又马上回过去继续学习。
沙志心想一定是陈小芳与莫江慧的缘故,一定是柳叶兰羞涩的缘故,满心愉悦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但他这个早上并没有怎么学习,因为时不时会偷偷地观察那个令他目眩神迷的女生。直到郭家宝在早自习结束前不久过来,沙志才有点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
沙志的目光在历史教材上没有停留多久,就被李才华和吕新文拉着去吃早餐。吃完早餐沙志又独自到了教室。教室里面的同学还不多,附近的人都不在,想见的女生也不在。百无聊奈的他在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背着简明英汉词典。
想见的女生终于来了,又端坐在座位中。陈小芳、莫江慧却没有一起来。“太好了!”沙志心中一动,迅速坐到陈小芳的座位上对旁边的女生说:“吃早餐时李才华说在长街上看到一张我和李心刚、郭家宝的合照,张贴在照相馆的橱窗中,很不错,有点艺术气息。听说没有?”
见女生不说话,沙志继续说,“上周末早上,李心刚和郭家宝拉着我去江中照相。合影时那家照相馆的老板说景选得好,我们的动作和表情也好,照片冲洗出来后准备张贴在他家店铺的橱窗中。当时我们还讨论了肖像权的问题,没想到那个老板真给张贴了出来。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维权?”
女生不说话也不扭头。沙志继续说:“如果要维权的话,李心刚去最好。他比较喜欢谈价钱。”
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女生依旧不理他,又接着说,“算了,现在没有空去理那老板,就让他拿我们肖像权赚钱吧!李才华那里,他是羡慕。其实,你们那些在学校拍的照片才好呢,尤其是你那张拉着梧桐旋转的那张,明媚的春光、青青的梧桐、灿烂的笑容,宛如青春在那里律动,已经深深地印到我脑海中了,那个老板应该把它张贴到橱窗中。”
女生终于扭头看了沙志一眼,但也就是瞟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继续看她的历史教材。
沙志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笑着说:“昨晚多美的夜色,大江奔流,星光璀璨。‘大江流日夜,慷慨歌未央’。白衣江唱着慷慨的歌奔腾而下,却不发出一点声响。你说,它是故意的吗?”
见柳叶兰不开口,继续说,“杨柳青青江水平,忽闻岸上踏歌声。昨夜,应该请你唱一首歌。当然,假如再来点雾的话,你说会不会就是缥缈的仙境?另外,如果我们被那个照相馆老板拍下来的话,你说他会不会出肖像权费?”
刘禹锡的《竹枝词》直接被他篡改了。
柳叶兰不出声,继续看她的历史教材。坐在附近的吴茹丹和周英,大概是感觉气氛不对结伴走了出去。
沙志说:“雾有浓有淡。浓的话‘月迷津渡,雾失楼台’,若隐若现,会看不太清;淡的话如一抹青烟,飘飘缈缈,似乎又少了点什么。广寒宫中嫦娥仙子舒广袖,长长的衣袖与云彩相接,太明亮了点,只能是愈加寂寞清冷。浓淡相宜,恰到好处,才是真正的仙境”
见柳叶兰没有动静,沙志继续说:“当我们行走在星空下,其时,我发现了雾的存在。当时,它们在我们身边悄悄潜行,无色缥缈仿佛无迹可寻它们从江面上冉冉升起,感应到了仙女就自动飘飞过来,缓缓地在仙女身边回环缭绕。如果说有人见到,如果说有人看到,一定以为是美丽的仙女在云中漫步。哦,对,还有一个凡人在旁边殷勤地陪着”
沙志本想再提到首次相约时见到的轻雾,但柳叶兰依旧只是翻看着手中的书,只好改换话题说:“有个成语叫海市蜃楼,据说在xj大沙漠里能看到,在蓬莱海边能看到,在峨眉山上也能看到。我老家穆城没有沙漠,没有大海也没有高山,只有白衣江。为了能看到海市蜃楼,对,江市蜃楼,我站在白衣江边远眺过很多次。凌晨去,上午去,下午去,黄昏时也去,希望能看到传说中的江市蜃楼。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一天还真给我看到了!”
沙志瞅瞅柳叶兰,接着说,“在一个秋天的上午,大雾没有太阳,我站在江边的矶头上远眺。历史老师曾经讲过的矶头。这时的江面已经不是很宽,远远低于两岸高耸的大堤,但是河床依旧很宽很宽。河床的上空都是浓浓淡淡的雾。突然,远方浓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场景,江市蜃楼真来了!”
沙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巨大的场景虽然若隐若现有点模糊,但肯定不是一艘大船,大船不可能那么宽那么大;也不可能是我们穆城镇,因为它浮在河床上空。浓雾淡雾之中,房屋烟囱树木隐隐可见,仿佛是座江上之城,那里‘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你说那会是什么,会是江市蜃楼吗?”
柳叶兰依旧头也没有抬。
沙志只好觍着脸笑着说:“当然不会是海市蜃楼,更不会是什么江市蜃楼。再说一个我刻舟求剑,不,刻石求桶的故事。也是在一个秋天,但时间要更早一点,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家还没有自来水,每天得去挑水。
“虽然我年龄不大但还是想替家里分担一点,那天主动挑着两个铁桶去白衣江挑水。那时江水早已经退下去,河床上到处裸露着灰白色的沙滩沙洲,只有一条窄窄的江流在大堤脚下蜿蜒。江水退去以后,江面距离大堤堤面至少有二三十米,堤坡很陡差不多有七八十度,下去的小路很窄也很曲折。
“我挑着两个铁桶顺着小路往下走,可是没经验,虽然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但还是让堤坡碰到了前面的铁桶。前面的铁桶从钩子上脱出去,呼拉拉直接滚了下去。还好,也算是我眼疾手快,保住了后面的一个桶。
“当我好不容易下到江边,前面的那个桶早已无影无踪。我只好悲伤地找了一块鹅卵石,在江边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上刻下一道道印痕,希望当江水干涸的时候再去找桶。
“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等到江水干涸的时候,大石头上的印痕却早已消失得不见一点痕记……”
沙志喋喋不休,说了半晌,但柳叶兰仍然埋头看着自己的书。沙志只好忧伤地说:“你能不能理理我,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