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前路犹未可知(1 / 2)
湛蓝的天空,留下几片云朵点缀,一只百灵鸟从云层中穿过,接着一声鸣叫,划过蓝府上空。
蓝府牌匾高挂红绸,就连园子里的荔枝树挂满了祈福的香包,仔细看还能发现,绑着香包的绸子随着阳光,闪闪发亮。
合老坐在荔枝树下手中搓着晒干的荔枝皮儿慢悠悠的说“二个姑娘竟都要及笄了。”连在蓝府待了半辈子的他都发觉这日子过的真快!
他坐在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感慨道“当年大姑娘少时最喜欢的便是站在这树下哭着要他举着她,嚷嚷着要摘荔枝。
想及此处合老叹息道“及笄之后怕是要嫁人了,往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丫头……”。
“晚儿,别试了,就刚刚那件红底的最好看。”蓝禾一大早便被蓝晚抓过来挑选衣裙,看了足足二个时辰了,蓝晚不腻,可她着实受不了了!
“大姐姐,我觉得你穿这件红底的比我好看!”说着蓝晚便拿起衣裙放在蓝禾身上比较。
蓝禾瞧着她那股认真劲忍不住打趣的说“你要是不嫌,那我也穿个红底的?”
“好啊!”说着蓝晚便拉着蓝禾从一堆红色的料子选了起来。蓝禾瞧着她仔细的模样心想,晚儿似乎与之前不大一样。
蓝禾与蓝晚选了半晌最后确定料子都为红底配色搭着花绣,蓝禾喜欢山茶花,蓝晚喜欢曼珠沙华,定好了款式,便请了绣坊赶制!
蓝逸问“他还没招?”
影卫说“是!倒是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
蓝逸说“换个法子叫他开口!”言毕他看向张灯结彩的院子倒是忘了那俩个丫头快及笄了。他随即伸手牵起红绸一端问“张老将军可有回话?”
影卫微微踌躇道“有,不过老将军说,娇生惯养的他不要!若是……死…了,没法赔给大人!”
影卫心想,为何叫他传这话,不是成心要催他命。
蓝逸轻笑一声说“他倒是直言不讳!”随后他将密折递给影卫吩咐道“交于圣上!”
火辣的日头罩在上空,来往的行人经不住热气纷纷发出喘息声!
酒肆一旁的车夫咒骂道:贼老天,就不能下一场雨?他娘的,今日又没有生意!
一旁擦鞋的老伯头上冒着汗珠劝说道“可别和老天爷置气,万一真不下雨,该如何是好啊!”
车夫瞪了一眼天,随后拿起一瓣西瓜递给了老伯!
一名女子顶着闷热身着粗布面上还裹着一层围布双眼焦灼的盯着蓝府大门。不到半晌的功夫从里面走出一个少女面若桃花,笑脸盈盈!
“小姐,今日这般热,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蓝晚知小翠畏热便安抚道“好啊,那你先回府吧!”
小翠反驳道“怎能留小姐一人。”
“那我们一同逛逛?”蓝晚眉眼含笑瞧着满头大汗的小翠。
小翠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跟着蓝晚的步伐走进了一条巷子。
忽的从巷口窜出一人,那人浑身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
“小姐,小心!”小翠挡在蓝晚身前盯着来人问“你是何人?”
女子闻声扑通跪地,蜡黄的手抓着蓝晚的裙摆哭诉“求小姐,帮我!”
蓝晚听着女子口音只觉熟悉便问“你是,婉娘?”
婉娘点头哀求道“那日小姐不惜性命相救,奴家便知小姐仁义。我自知身份低微,不该叨扰小姐!可,可,他的尸骨一日找不到,我便一日不会离开!”
蓝晚虽不知此案如何但从婉娘哭诉中也能分辨大概她心想:二叔那日被逮人行刺多半与她有关,现下她又无故出现在此……
“你先起身,随我来。”蓝晚命小翠扶着婉娘走进施鸿街的一家酒肆!
“小翠,你去楼下准备点吃食端上来!”蓝晚想婉娘的身份越少人知晓越好,选在施鸿街也是因为这里过往商贩较多不易被人察觉。
一盏茶的功夫蓝晚从婉娘口中得知翰辉的尸骨被溧阳秘密藏于一处。
蓝晚顿顿安抚道“我可帮你找寻韩辉真正的尸骨,但眼下你在此地恐怕不安全。”
婉娘面泛泪痕哭诉道“我知离开蓝大人定会涉险可我只想找到他若找不到他与死无异。”
蓝晚急迫道“此案干系的不只是你的性命还有背后谋划之人的前程,你虽不怕死可你想看着为虎作伥之人依旧平步青云?”
婉娘一时思绪万千不知如何开口!
蓝晚皱着眉又道“眼下案子虽面上已结,但疑点颇深。今夜你可歇在此处,明日你必须回二叔那里。”
“只要小姐可帮我找到他,我愿听小姐差遣!”
蓝晚与婉娘言定后便带着小翠匆匆回府,她本想去找蓝逸商议一番,影卫却告知她蓝逸进宫未回!她思前想后便换了一身窄袖玄色衣衫,连夜去往提刑司。
“来者何人?”二名衙差拦在门前瞧着眼前人身材矮小还带着面具,很是陌生不禁细细打量。
“蓝大人派我前来,有事询问溧阳!”说着蓝晚便拿出蓝家玉牌。
“是是是,大人请进”
提邢司掌事虽不知眼前人是何身份,但瞧着他手中蓝家玉牌为真,便躬身问“不知大人可有吩咐?”
“我要见溧阳!”
“溧阳现被羁押在底层那里浑浊不堪,大人怕是不便前往!”
蓝晚瞧着阴暗潮湿的大牢只觉浑身难受,她虽不喜此处可已承诺婉娘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掌事下到底层。
提刑司底层羁押的大多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秋后问斩之人在左侧而右侧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地。
一股血腥夹杂着腐臭味蔓延进蓝晚鼻腔,恶心感令蓝晚不断干呕!
“大……大人,您没事吧?”掌事瞧着一旁扶着墙忍着恶心的少年,心中不由感叹:蓝大人身边真是卧龙凤雏,上一个来此处的人硬吐了半晌!今日这个虽身材矮小,但瞧着比上次那个顺眼,此人身上时不时散发着淡淡异香,令人舒心!
蓝晚将手帕放于鼻前嗅了嗅说“无事”
“大人您看,躺在一旁的便是溧阳!”
蓝晚扫视阴暗的监牢,只见靠在墙上的一名男子须发脏乱浑身血迹斑驳面上的疤痕有些已经溃烂不堪男子却不以为然他两眼瞅着蓝晚笑道“不论你们用何种手段,我都不会说。”
蓝晚冷着脸说“你说与不说与我何干,我今日是受人所托探望故人。”
溧阳空洞的眼神增添上一丝不解。
蓝晚对掌事吩咐道“我想与此人单独聊聊。”
掌事随即将蓝晚与溧阳关于一处便退了下去。
溧阳不解“你是何人?”
蓝晚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随即遮挡在溧阳身前说
“都快死了,问这个有何意义?”
溧阳笑了笑说“也是!”
蓝晚坐于溧阳身旁拿出火石将方才团好的干絮点燃,随后加了几支枯枝。跳动的火焰令溧阳看清黑暗中的少年他身材娇小,虽带着面具可他唇上的痣倒是与那人鼻尖的痣很像。火焰投射在蓝晚侧颜,随着微风轻晃少年回头嫣然一笑,一切就好似昨日重现令溧阳觉得如沐春风。
如果能回到认识他那时该多好,多一点信任多一点耐心什么都多一点或许我就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和他也不会……
蓝晚问“在想些什么?”
溧阳笑着说“你很像他。”
蓝晚打趣道“怎么,像你的心上人?”
溧阳哂笑一声眼中情绪交杂难以启齿。随即他摇摇头说“不是,他是见过所有人里面最傻的一个。”
这晚,溧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坦自在他同蓝晚讲了许多。一向晦暗阴湿的狱底,头一回传出阵阵嬉笑声从声音中可知两人很是高兴。
躲在暗处的老鼠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发出些吱吱声,一向敏锐的溧阳随即察觉道“别出声!”
蓝晚看向一旁被溧阳熄灭的火堆散出灰色的烟雾漂浮在空中。接着传来脚步声,一行三人,其中领头的一人在牢内四处张望,寻找目标。
“人在这儿。”蒙面人高呼一声,聚在蓝晚身前问“你身后之人可是溧阳?”
蓝晚冷着面说“不知道。”
领头人将刀架于蓝晚脖前凶狠道“想死,爷便成全了你。”
溧阳大喊道“我是溧阳,别伤他。”
“好,那便请君上路!”话音刚落男子便提着刀向溧阳砍去。
黑暗中一声闷哼夹杂着嚎叫其中一人倒在地上,顺着月下的光那人脖颈上插着的发簪渗出血滴,待被人拔出发簪后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蓝晚面上。
这年头,废物也能当影子?溧阳寒着面不屑的盯着其余两人。
其中一个蒙面人怒吼“溧阳你别太嚣张此番只是警告若你不想死,便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蓝晚瞥见溧阳满眼凶狠杀气腾腾的模样有些吃惊竟没想到一旁退走的杀手会挟持自己。
一名蒙面男子问“你为何带着他上路?”
男人沙哑着说“此次刺杀失败,若不带着他?咱俩都得死。真没想到这溧阳如此厉害受尽酷刑还能杀了袁大。”
蓝晚被男人放于马背后一路疾驰晃得头晕眼花他耐不住高呼道“两位大哥,可否停下歇息片刻!”
其中一位男子架停马匹说“就是此地!”
另外一名男子见已到约定地点便纵身下马朝屋内走去。蓝晚横卧于马背只觉肚中一阵翻江倒海,她顾不得难受想着逃命才是要紧的便从马背上翻滚摔下朝着山野间奔去。
“这绳子可真够结实的!”蓝晚挣扎了半天才勉强解开绳索。
随着一声鸟鸣天色微亮蓝晚走在山间树林,茂盛的植被遮住日头汗流浃背的她不知走了多久只觉有些口渴。便停于一处泉眼伴随阵阵鹿鸣,一片景象浮现在眼前赏析完美景,她整装待发盘算着该如何回去。
“该不会有野兽吧!”蓝晚察看着灌木丛后传来的窸窸窣窣,惊慌的躲于一旁等了片刻发现没有动静后,她大着胆子走向前去
“这是?”草丛后躺着一个男子他脸戴面具,胸前横着几处刀伤,胳膊上还往外冒着血。蓝晚上前探了探男子鼻息,随后将人拖拽至泉边。
张家园子不比蓝家雅致但终归是武将出身,园子内的练武场倒是样样齐全,从那檀木架上插着长枪便可看出主人十分爱惜枪身虽有磨损但熠熠发光的枪尖上还挂着擦拭过的水痕!
“蓝逸,你近几日为何总缠着老夫?”张钦觉得很是无语他原本清清静静在家享福谁知道这个人三天两头跑过来,扰他兴致!
“逸安,是在等将军的回话!”蓝逸说罢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看向张钦。
“我不是早说了吗娇生惯养的死了我可赔不起!”
张钦想:收了这废物死了倒是不打紧,可若是延误了军机那可是大事。
蓝逸似是心中早有成算笑道“不用将军赔他日入了将军门下按将军的规矩来。”
张钦心中疑问:朝中传言都说蓝逸不喜结交,雷霆手段,怎的今日这般,与众不同?
他倒是觉得有点意思,瞧着眼前仪表堂堂,眉眼带笑的蓝逸。张钦暗暗骂道:什么狗屁传言!随即又问“我若是收了,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说到此处蓝逸收了方才面上的笑意,目光移至枪尖顿了顿说“不会,只要将军同意,其他的我自会料理好!”
“既如此,你便赶在我出征之前,将人带来!”说罢张钦站起身便走了。
空气中弥漫着“请自便”三个字!
“……嘶”蓝逸也未曾想过那枪尖折射的光竟这般刺眼!
“二爷,婉娘跑了!”
蓝逸站在张府门前目光阴沉道“回府再议!”
影卫躬身道“前日护送婉娘的随从说,她在回翰家的路上逃脱。属下连夜命人追捕,在一间酒肆找到了她。”
蓝逸脱下外袍缓缓拿起茶杯说“既已找到,告诫他们往后警醒些。”
蓝逸瞧着影卫还未曾离去便问“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