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贾真人的预言(1 / 2)
天色还未大亮,星辰暗淡无光。走廊两侧的墙面粉刷的像白纸一样,个个房门也都是复制品,在视线里出现又消失,接着又出现。仿佛产生了错觉,时间像是在这几秒钟内无限的轮回。在陈夕心里边引起了一点点焦虑。这不安与焦虑或许还有其它的原因。小俞不知哪儿去了,蜉蝣小队还要不要组建?李孟行身受重创,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谈蜉蝣小队的事。这个叫会子的女孩儿,花枝仿佛有印象。也许找到她才能帮李孟行从痛苦当中解脱出来。
“起来了吗?”
131号屋门没锁,但屋内没有人应答。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李孟行掉下床来,躺在地上,脸上充满不安。很显然,他已经被恶梦魇住,正处在颠倒当中。
“放开我!快放开我!”
陈夕上前,照着李孟行的脸蛋儿拍了两下,不起作用。陈夕又接来一杯凉水,照着李孟行的脸泼了上去。他这才止住,从恶梦中摆脱出来,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陈夕扶李孟行起来,坐到沙发上。灌了一杯凉水,感觉清醒精神了许多,身体不再在像铅块那样沉重。
“又作恶梦了?”
“我做梦,听到会子叫我。这时候,有一个怪物扔出锁链,把我捆死。投进大海里边,我没法呼吸,差点儿憋死。”
“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得想办法和家里联系上,会子可能不在这里。”
“花枝不是说,对她有印象嘛!你又刚发过寻人启示。等一等,说不定会有消息。”
“那个纪吴友一直忙,怕是顾不上我。尤其是来了一个穿红披风的怪物以后。”
“你一定是碰上狐侠了。”陈夕想到了什么:“对啊!他一定能帮上你,咱们这儿所有的人都是经他登记的。”
“就是他,让我作了一晚上的恶梦!从繁景新闻回来,就感觉天旋地转的头晕,后来怎么上的床我都不知道。”
“你是急火攻心!先把身体好利落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再多打听打听。”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在那样的鬼天气里出门。”
“还别说,你这个想法有创意,说不好真能在这里实现。我听小俞说过……”
陈夕正要说下去,被窗外街面上涌起来的吵闹声打断了。四面八方的游客涌到街上,议论纷纷地朝着广场方向漫步走去。隐约地听到人群中在叫喊:“把他们分尸!”、“丧心病狂,罪大恶极,千刀万剐!”人群以外,在沿行的路上,几个青年忙手忙脚不停的张贴新闻小报。满街都是这种新闻,一层盖一层。
游客接二连三混入队伍中。狂热的人群密密麻麻,声势浩大,徐徐向中央广场方向涌动。小偷被钉在耻辱柱上,等待着何乔大人最后的宣判。狐侠从地牢弄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囚犯,在脸上添了数道刀痕,充当小偷。其实,在那一刻,就已经被宣判了。是不是小偷不重要,大家认为你是小偷才重要!上一次狐侠受人关注,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了帮猪龙抓一名在逃犯,狐侠幻出了一场暴风雨。那场面,现在想起来,还是叫人得意!不声不响的能干出什么大事,即便再大也是自己的私事。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还要记在心里。对!最好刻在石碑上,这样就不会忘记。影响的人越多,事情越大。到时候,着好盛装,享受大家的崇拜。崇拜可以使一个人封神,也可以让一群人成为奴隶!
“广场上有两个死犯人,正在示众呢。”
“走,快看看去!”
“哥们儿,你们也是要去看的吗?”
一个游客回过头来探问,陈夕回道:“发生什么事啦?”
“你还不知道啊,小偷被抓到了。在中央广场上示众呢,去就赶紧吧。”游客说。
“咱们别去凑热闹了,自己的事还没弄不完呢!”李孟行对陈夕说。
李孟行被挤入人群,陈夕把李孟行从人群往外拉,转弯进到了永生花舍。纯茹对陈夕爱搭不理,陈夕倒是忍不住朝纯茹多看了两眼。她那紧致的屁股比几天前更翘挺了。林娇娇在厅堂里忙上忙下。敏行端了两杯特制酒送过来。今天的永生花舍异常热闹,显得比以往都要人多。左边桌上,张非和刘世正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小偷被抓的事。聊的很欢畅,时不时的吵两句。
“以前,梦佛寺是很灵的。有真佛!”张非说。“狐侠一定是借梦佛的法力,在那里做道场。把他们骗进了梦境,在梦中把小偷给杀了。”
“梦里还能把人杀死?这也太胡扯啦。”刘世说。
“要不说人家有本事呢。在梦里边使出一了招,火焰钩魂锁,把魂儿都给灭了,人也就活不成了!”张非说。
“不可能!准是你听错了,哪儿来的钩魂锁。狐侠在常乐镇这么长时间,不就那点儿幻术变着方儿的使吗!”刘世说:“肯定是用幻术迷住了他们,控制了他们的心智,借机杀死了他们。”
“你忘了?有一次,狐侠在郊外抓人,就用过这招!”张非说。
“有钩魂锁,也是幻术演出来的!”刘世说。
“不信看新闻!马上就会证实我说的话。”张非说。
李孟行在一旁听着,开始只觉得无趣,也不过是喝了点酒,满口闲扯,胡诌不出什么名堂。可是,两人变化莫测的神情,令人惊奇。情绪像潮水一样,在身体里起起伏伏,吵的面红耳赤。
“哥们!让我来告诉你们真实情况吧!”这时,旁边另有一个游客,仰坐在椅子上,两腿弯曲着叠在一块儿,腿上放一本书。桌上一杯饮料,已经见底。桌边靠着一个双肩包,包口大开,包里装着几个本子和一台相机。四周乱嗡嗡地都在谈笑,他一会儿左顾右看,一会儿发呆,忍不住也加入了对话。抿嘴皱眉插进话说道:“这两个人的来头你们不知道。他俩是张道孟的徒弟,最会装神弄鬼了。张道孟你们听说过吧!当年,他和现在无尽域里的大总裁常海幻,都是市长的护法,梦幻似的法术可是他的看家本事。可不是单凭一个狐侠能制服的了的,我看梦佛寺里边肯定还有高人!”
“听说,那寺里住进去一个野和尚,不知哪里来的,还带一个小婴儿。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和尚!”张非说。
“不准辱佛,会遭报应的。”李世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回头,瞧见花枝在不远处。马上意会小心起来,把头凑到一块秘密地说着。永生花舍的常客都知道,花枝曾经有过一段痛苦的遭遇。听不得小孩儿的事,常常因为这而变得脾气暴躁,甚至失去理智。
李孟行见几人一看到花枝,把头聚在一块神神叨叨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向陈夕打听。
“他们在那议论什么呢?”
“我也是听说啊。”陈夕侧过身小声说道:“花枝曾结过婚,生活还挺幸福的。老公宠着她,千依百顺。而且,她们婚后不久就要了一个宝宝。这一天,正好怀孕四个月,也是她两人的结婚纪念日。老公特意买了花,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就在回来的路上,她老公出了车祸当场就没气儿了。花枝心里一急,孩子也流掉了。”
“这么多坏事交织在一块儿,谁也禁不住这样的打击。”李孟行说。
“这样的情况很少了。”陈夕继续说:“现在的花枝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刚笑一会儿,又为了是幻术还是法术而争执起来。说道:“在无尽域什么场面见不到?法术不算什么。”
就在争执不开的当儿,走过来一个算命先生。头发灰白稀少,向后梳拢着,紧贴住头皮。穿着一件橘黄色的大褂,左胸前印着一个双鱼图,裤脚收紧。边走边在手里摇晃着一个油光锃亮的乌龟壳。里边像是装了铃铛似的叮当乱响。嘴里不停的吆喝着:“荼香清苦有回甘,镜花水月惹迷乱,道尽天机同幻梦,酒饱卜卦才灵验。”见几个人谈到无尽域,便停住手里的龟壳,按了两下胡子,朝李孟行几人走过来。李孟行听到他的话,浑身一颤汗毛竖立。只觉得这句话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又记不起来,突然产生了兴趣。暗地里注意起这个算卦先生,看他下边有什么动作。算卦先生走过来,对着侃侃而谈的游客说道:“这位游客不简单!能听出来是见过世面的人。”
“别拍马屁!”游客瞅了一眼回道:“你也去过无尽域?”
李孟行推过来一把椅子,算卦先生就势坐下,回道:“拿人钱财,解忧销灾!话说回来,我和那常海幻经营的其时是一样的生易,都是帮人排忧解难。只不过他是使人娱乐,而我是占卜命数遇难而吉!几天前,我才去过无尽域。进了南星市里,沿着林下溪一路走,向东边望,二十里开外,虽然隔着一大片森林,但一眼就望见无尽域高耸的四角宫殿。每一侧并排九根通天柱,宽九百九十九米,通共三十三层高。每一层飞檐上,鱼鳞般叠压铺满碧绿的琉璃瓦,红绿相间,檐牙飞升。从古老葱郁的森林中直上而出,遮天蔽日。和南宫的八角围楼遥相呼应,一方一圆。就是作梦也梦不出这样儿的人间天宫。为了选出圣市女神,在无尽域里挑出了十三个候选人,我给每一个姑娘都看过相,真是一个人一个模样儿。”
“能去无尽域,也算是你开眼了,我们怎么没这个福份呢!看来你的本事不一般,你算算我们这几个人都叫什么名儿?”
算卦先生仰起头,闭上眼,像是在思索,一边又掐着手指暗暗盘算。“放眼看看,捧着书看的人就你一个。要是我没算错,你叫何冲。这位一定是张非、玩手机的是刘世。”又对旁边的两人说道:“你是陈夕对面这位是李孟行。”
在坐的几位被点中名子,丝毫不差,震惊了游客。何冲偏不信邪,狡辩道:“你是看到我书上的签名了吧!要不然肯定是趁我们聊天,你偷偷在旁边听到了。”
“你说你能测能算,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陈夕问。
“想解什么?说来听听!”
“解梦。”陈夕说完又对李孟行使眼色,“正愁没办法呢,你正好可以跟他讲一讲。万一真有本事,把会子给你找回来了,这不就省了咱们的工夫,真格的要让咱们自己去找,那不是大海里捞针?上哪儿找去!”
李孟行便把昨夜梦里的事又重述了一遍。
“昨晚梦里,我梦见一头怪物。用一条长锁链把我从头到脚捆得像个虫子沉进大海里。岸上的人不停地朝我喊,我在海水里挣扎了好一会,差点淹死,生生给憋醒了。”
听李孟行说完,算卦先生从衣服里掏出油亮的乌龟壳。对着空中连摇三下,停在桌上。从里边倒出来六个古钱币,用手分别扒拉开。其中四个花两个字。何冲拿出相机来,拍下眼前的这一幕。
算卦先生解释说:“镜里观花休认真,谋望求财不遂心。鸟囚樊笼难出头,走失故人无音信。你这一卦,叫做风火家人卦。相上来看,事业不顺又与亲人走散。你一定是在急着找什么人,现在正毫无头绪。”
“神了!全让你说对了。”陈夕急不可待地追问:“神仙怎么称呼?”
算卦先生说:“贫道贾真人,四处云游,走街串巷,帮人算卦,换点酒钱。不是吹牛,我这人越是喝酒喝的大醉,算卦就越是灵。”
而李孟行像是翻撒了一地的豆子,又急又乱,忽然变得语吃起来。磕磕巴巴的急忙要了一壶烈酒,一边斟酒一边向算卦先生说:“是、是、我女朋友……呃……我们两个人走散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大神!你快帮我算算她现在在哪儿!”
贾真人一饮而尽,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孟行追问道:“能说的再具体一点儿吗?”
贾真人回:“不在北边就在南边!”
正说着,电子屏上滚动着播放起几个寻人启示,李孟行留意着。会子的资料出现了,滚动了五秒钟便过去了,随后放出另一段新闻。一个美女主播报起狐侠的事:近来常乐镇上有盗贼兴起,游客钥匙频频失窃,损失惨重。甚至更有不幸的人引发了失心疯,致使性命不保,整个常乐镇都人心惶惶的。好在一直守护常乐镇太平的英雄,狐侠,明察暗访费心竭力。终于在昨天,用他无敌的法术揪出了这两个罪大恶极的盗窃犯,并以制服,除之而后快。镇长大人授予了狐侠除恶猎手的英雄徽章,并作出了新指示。指示中说:两个小偷的尸体将会在中央广场示众,接受大家的唾骂。再把尸体投给食烟兽,一点一点地吃尽他俩的肉,才能解万众心头之恨。下边这一条才是最重要的,凡是镇上所有登记注册过的游客,都可以在镇上免费享用三天!
在场的人一齐欢呼叫好,举杯庆祝。都忙着给自己添酒加菜。
张非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是法术吧!”
刘世从牙缝里小声地嘀咕:“新闻怎么就一定是真的呢?”
贾真人只在一边看着,不说话。忽然又笑了一下,这种表情并不像是高兴。转瞬间嘴角又耷拉下来,愤怒而又痛惜地从牙缝里冒出来一句:“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骗术也整成法术了。自己都信了!”
何冲说:“人家这才叫真本事呢。多干点实事,少弄些个虚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