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隐秘的对话（1 / 1）

给上官老先生送葬的队伍下山了，只有虎大离开得最晚。他借口肚子疼，找地方方便一下。装模作样地对其他人说，等缓过劲来再回去。

此时快到中午，虎大看着花岗岩墓碑前丰盛的祭品，竟然不感兴趣。他朝着墓碑上老先生的彩照，傻笑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可惜了、可惜了，放了这么多天”。他拍了拍墓碑，又绕到墓碑后，抓了把坟上的新土，用鼻子嗅了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气味这么相似，你究竟是谁？”

这时候，一阵北风刮过，老先生坟墓上的灵幡不停地摇晃，难道是对虎大的警告吗？虎大缩了缩脖子，身子抖了一激灵。这时候他的肚子真的疼起来，大概是饿的。他盘腿坐在墓碑前，抓起祭品中的烧鸡，就着旁边的高度粮食酒，大快朵颐起来。有时候，不争气的胃和旺盛的食欲能够战胜一切好奇心，酒精可以麻痹大脑神经，让人忘记自己本意。

虎大从地上站起来，准备下山回家。他的步伐歪歪斜斜，但对下山的路非常熟悉，因此不会迷失回家的方向。很快，他来到山脚下的水库边，水库的水没有以前多，蓝天白云和山头倒映在水面上，水库两边野草野花随风摇曳。

虎大不自觉地离水库远点，记得小时候他和村里的小伙伴在水库里游泳，玩得最要好的小伙伴溺水身亡。当时他哭得很伤心，老娘还把他暴揍了一顿，打得他嗷嗷直叫，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去水库游泳。

虎大走进村子里，上官家正忙着拆灵棚，收拾屋子，让生活迅速恢复到平常。到了半夜三更，虎大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老先生在棺材里的模样。老虎进里屋来，把虎大叫起，去自家后院的地窖里说话。这个地窖是用来放地瓜和洋芋的，可以放一冬天也不会发芽，只不过现在家家条件比从前好，不再储存这么多粮食在地窖里。

“说吧，虎大，你今天犯什么毛病了?你昨天中午在上官家吃饭那会，去灵堂做什么？”老虎问道。

“爹，我从棺材里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跟小时候吃的肉味差不多。”虎大老老实实回答。

“我不是让你不要想这件事了嘛，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老虎训他道。

虎大求老虎道：“爹，几十年了，我脑海里都是这件事，都快想疯了，我小时候吃的到底是什么肉？会让我一直上瘾”。

老虎听虎大说的话比平时都顺畅，一点也不像傻子。就心一横，告诉虎大说：“我说是外星人的肉，你相信吗？”。

“啥？你给我吃的是外星人的肉？”。虎大大声说了一句，他爹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

“小点声。那个外星人就跟电视剧里的一样，头特别大，一根头发也没有，眼睛也大，没有眉毛。身材短小，四肢特别纤细，但有肉。裸露的皮肤发绿”。听到这里，虎大惊瘫了，嘴张得老大，都合不拢。

老虎又说：“看着像是摔死的，脑袋都摔瘪了，估计是头着地，身下流着一摊绿色的液体。记得是7多年前灾荒饿饭那年，我在大青山下的水库边发现的，那时候还没有你弟弟妹妹。你妈和你在家都快饿死了，我到水库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点吃的东西，就看到这个外星人躺在那里。”

虎大急忙问道：“所以，爹，你就把外星人做成菜？”

老虎应声道：“嗯，是在这个地窖做的。简单洗干净，支起大铁锅，加上一大盆凉水，放了些盐巴，大火炖了3个小时。幸亏是在地窖里，当时飘出一大股奇香，要是在厨房，早就被饿饭的村里人发现了”。

虎大觉得老虎不太像平时温和的老爹。不过他很快又理解了爹的做法，总不能让一家人都饿死吧。从老人们的回忆中也知道一些那个年代的事情。听说整个黔南都遇大旱灾，地里颗粒无收，当时村里人连树皮草根都吃，腹胀消化不了，还有到山里挖蘑菇吃中毒死的。

“爹，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对吧?万一别人不相信，说我们一家都是傻子怎么办?”虎大这时脑子特好使。

老虎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是的，只有我们2人知道，我没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你娘和你妹妹胆小，怕被吓着”。

虎大以前老被别人叫傻子，这次跟老爹有了男人之间的秘密，老爹还认可他的想法，他心里突然开心起来。

最让全家人称奇的是，虎大的脑子一下子就好使了，跟着他爹学起厨艺有模有样。煎炒炖煮以及刀工样样行，不到3个月就出师了，他还经常去向其他村的乡厨请教，向虎二要淘汰下来的手机，去找星落村南面地质队没有搬走的保安老牛头请教使用方法，最后竟然能上网，跟视频学做黔南菜。

虎大属于大器晚成那种，加上他的一根筋，很快他的厨艺就超过了虎二，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都会先请虎大和虎二，他俩没空，再请别人。老虎一家的生活水平渐渐好起来，家里的小楼也由2层翻建成3层。老虎和老伴帮着带孙子孙女，安享天伦之乐起来。

但是，虎大已经越来越不满足做一个乡厨。再就是，他还想私下去打听一下，外星人来过这里吗？自己小时候吃过的美味到底是不是外星人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