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烂泥寨（1 / 1）

夏天的一个早上，9点钟，肖婆收拾利索，斜挎一粗布包，推门出去。肖阿兵还在屋里睡大觉。肖婆乘坐村东头王阿幺的小电动三轮车，去星落村东边的烂泥寨，也就2多分钟的路程，才花8块钱。现在村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村村之间的路是水泥路，很多年轻人先后去厦门等沿海城市打工。

肖婆坐在车上，只见路两旁绿油油的水稻长势喜人。她在心里盘算：“在杨老爹家做完事情，还有时间去看望一下闺蜜刘芳的大姐刘兰。”自从上世纪8年代，刘芳一家从烂泥寨西南边的15地质队搬去北方悠城后，就很少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了。过了1年，地质队基本上搬迁到省城，只有离星落村很近的两三家没有走。地质队的房子大多塌了，曾经在这个单位生活工作过的人，也很少再回来过。前些年，肖婆去那里看过，荒芜人影，野草疯长，蟋蟀在草丛里鸣叫，夕阳斜照大礼堂空空的房梁上，当年放电影的声音仿佛又萦绕在耳边。

三轮车经过一个村庄，在路上颠簸了好几下，肖婆大声说道：“王阿幺，你稳当点”，“好嘞”，王阿幺连忙答应，他可不敢惹肖婆。肖婆是星落村里的神婆，虽然王阿幺的爹和肖阿兵是拜把子兄弟，但他小时候也不敢去肖婆家玩。

王阿幺的爹在上世纪9年代就去外地打工，是建筑小工，吃了很多苦，攒了些钱，回星落村后娶了媳妇。4多岁落下一身毛病，就不再外出了。王阿幺的爹早早翻盖了祖屋，一家4口跟老父母住在二层小楼里。给大儿子买了种地用的拖拉机，又给小儿子买了小电动三轮车，跑运输，让他们有点活路干。

王阿幺载着肖婆，一路上他不敢与肖婆搭腔，因为小时候的阴影还在。王阿幺记得七八岁那年，他去星落村西北边阳明山下的野池塘游泳，没有告诉家里人。到了黄昏才想起回家，四周都没人了，大风呼呼地吹。阳明山上有很多坟茔，一想到这些，他双腿颤抖，立即朝村子的方向跑去，但是总跑不快，像是有什么东西绊住双脚，有女人在黑夜里呼唤“王阿幺、王阿幺、王阿幺”。

他快要吓哭了，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小鹿不停奔跑，本来1分钟就能跑回家的，他却用了1个小时。家里人拎着马蹄灯出来寻他，终于在水田中央的一口水井边找到他了。只见王阿幺瘫坐在地上，他爹轻轻抱他回家。第二天，王阿幺的爹就领着他去见肖婆，肖婆摸了摸他的头，看了看他的眼睛，问明情况，就判断出病因来。

肖婆对王阿幺的爹说：“不用担心，小孩子是着了阴气，池塘里的落水鬼多，想拉人当替身，我给他的双脚系上红绳，以后不要去野池塘游泳，就没事了”。自此，王阿幺的脚踝上多了2根红绳，不到一周，他又活蹦乱跳了。肖婆除了有驱神降鬼的本事，还能用药草治疗小孩子感冒、腹胀、拉稀等小病。从这件事以后，肖婆的本事一传十、十传百，名声飞出星落村，周围村庄前来找她办事的人不少。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给些点心和肉，她从不计较。

25分钟后，肖婆坐着王阿幺的车子，晃晃悠悠来到烂泥寨。烂泥寨的人比较灵活，要比星落村富裕。这个村子过去很贫穷，从村名就能看出来，通往村外面的唯一道路没人修过，一下雨，就很泥泞，得打光脚板才好过去。而现在路修得平整宽阔，小三轮车开得飞快。寨子里盖起不少多层楼房，房前屋后种有向日葵、绣球、三角梅等花朵。在远山和水田的映衬下，村子里的楼房跟小别墅一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