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提辖使到(2 / 2)
人群刚全部涌进。
蓦地,大批士兵围了上来,从三条路口、从倒塌的城主府、从摇摇欲坠的城墙处,到处都是满身杀气的士兵,黑压压的铜墙铁壁,森冷的兵器看得人心惊胆颤。
正前方的大路口,马蹄声响起,“哒哒”声击在石板上很是清脆。可是谁都没有欣赏的心情,几千双眼睛或紧张、或恐惧、或好奇的看着来人。
一匹黑骢马踏尘而来,马上一个年轻男子正随着马背的起伏而晃动,他身穿白衣,腰间佩戴长剑,削瘦的身形却充满力感,这人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抹轻笑,一副潇洒的浪荡形象,他一出现,在场的不知多少女性就被俘获了芳心,看着他痴笑不已。
“噗嗤!”
“哈哈”
先后两声大笑响起,传遍了全场。
赵撰和寻听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两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身子抖动个不停。
那男子好似没有听见仍旧策马前行,木一臣等人奇怪的看着赵撰这主仆俩,不明白他们为何突然大笑不止。
赵撰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看着来人,喘着气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谁知道竟然是你来了,浮昆啊,你是来帮我的吗?”。
比起双回谷那次,浮昆稳重多了,他不急不忙的开口道:“上次败给你之后,我确实想了很多,后来我父亲告诉我说,他以前也常输给你父亲,可是他只赢了一次,就够了”。
赵撰眼中寒光惊现,脸上神色却一点没有改变,仍旧笑嘻嘻说道:“不错,你父亲是把他厚脸皮的本事传给你了”。
浮昆摇头轻笑,说道:“我这不要脸的本事是跟你学的。五次输给了你,面子都丢没了,帝都里那些人看到我就像看笑话,我刚开始也是很难堪,后来想明白了,你比我好不了多少,为什么从未见你沮丧过,我仔细一比较发现你脸皮比我厚,所以这次打算学着用用”。
赵撰脸都黑了。
浮昆自顾说着:“我已经输了五次,可能还会有第六次、第七次,现在都忍受不了的话以后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人们被他俩这对话搞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彭都轻咳了两声,对着木一臣挤了挤眼睛,说道:“木一臣,这人和你一样能装蒜,你说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木一臣哼了一声不理会他,李政却接话了:“我看像,都输了五次了,这还没打呢就说还会有第六第七次,是傻!”。
彭都嘿嘿直乐,木一臣瞪了一眼李政,把他看的悻悻的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浮昆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对着赵撰平静的开口:“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西北提辖使,夏台虽是流放之地,但也是我大虞国土,我来犴里巡视,却看到你们一众江湖人士聚众闹事,冲击官府”。
有人嘟囔:“哪里闹事,哪里冲击官府了!”。
浮昆指了指倒塌的城主府,喝道:“难道它是被风吹倒的?”。
赵撰很不习惯,他觉得现在的浮昆突然变得有脑子了,早知道上次就不该留手的。
浮昆并不多说废话,也不去注意已见骚乱的人群,他还是用那平平的腔调:“这次入夏台,我带了精兵三万”,说罢他指了指四周的军队,“还有宫廷密卫十五人”。从他身后走出了十五位锦衣高手,这些人个个气息绵长,浑厚凝重,一看就不是庸才。
“你们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吧?”浮昆笑着扫视一圈,忽然提高了音调:“全军听令!”。
“在!”三万铁血精兵一起吼出的口令直荡寰宇,震得那些武林人士头晕目眩。
“将这些人全部捉拿,等候发落,至于这几位绝世高手……”浮昆对身边的那些宫廷密卫说道:“聚众者,赵撰、寻听,格杀勿论;其余的尽数缉拿”。
“是!”
十五位身穿锦衣的宫廷密卫齐刷刷消失,再出现就是在赵撰等人眼前了。三万精兵缓缓压了上来,那些各地豪强直感觉胸闷,好多年轻弟子吓得腿都在抖动。
赵撰和寻听是重点缉拿对象,有五名密卫分散出来对付他二人,彭都、木一臣各有两名对手,剩下的六名锦衣密卫把其他地榜高手围了起来,以逸待劳,他们自信完全可以完成任务。
很快的,那些武林人士就和三万军队杀到了一起。他们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们习武强身,看似过得逍遥自在,意气风发,什么江湖侠气、武林豪情,其实在朝廷眼中就是匪。别看那浮昆说的好听,只是捉拿他们,真要是被他们给抓住,哪里还有活命?
这场厮杀和刚才不同,围攻赵撰是利益使然,而现在则是为了活命,谁也不敢大意,不敢不尽力。双方的第一次冲击就留下了数百条生命,排头的人纷纷被掀飞,两股浪潮相击,迸溅起无数血色水花。
十五密卫实力果然强横,和一众地榜高手生死搏杀丝毫不落下风!这些人一交上手,混乱的战场瞬间出现一片真空,谁也不敢轻易靠近。霍叔敖等虽然先前消耗巨大,但人数多于对方,相互配合下并不吃力;木一臣和彭都刚好压过对手一头,他俩黏合在一起,与那四人打的不亦乐乎,偶尔互相使使绊子,你阴我一掌,我回你一脚;赵撰和寻听就真的危险了,这五人龙精虎猛的,血气旺盛的像太阳,而两人却耗尽了体力,打的很是吃力。
好一场惨烈的大搏杀!处于劣势的一方为了生命而奋起,不顾一切的要杀出一条血路逃离这片战场,另一方久经沙场,杀人是他们的天职,在抵御外敌的战争中不知在血水里打过多少滚。
双方毫不留情,谁心软谁没命,血色大浪一潮接着一潮,人肉和碎骨在血水里沉浮,裸露的内脏、断裂的四肢、滚落的头颅洒了一地。哀嚎和惨叫顷刻间淹没在喊杀声中,长刀砍进骨头,利剑刺入胸膛,长枪划破皮肉。肠子脱落在地的青年仍然坚持这把手中武器送入对手体内,丢了半截身子的老妪死命抱着官兵的腿直到被砍断双手,身上插着四五把兵器的中年男人发出一声悲凉吼叫向着对方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他的儿子、晚辈在他用生命打开的道路上刚前行几步就栽倒在血泊中……
浮昆下了马,坐镇在大军后方,他的下属搬来了软椅,他手持金樽,欣赏着他自己带来的这场戏。他认为这就是一场戏,和街头艺人的表演没有区别,只不过是比较真实而已。
他把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赵撰身上,两人从小争到大,看来今天就会有结果了。当然,也有可能如他所说他会失败第六次,不过有赢的机会谁会想输呢?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这是他的父亲——摄政王给他安排的隐秘高人,他喝了口酒,大手一挥让这名护卫也加入了对赵撰的绞杀中去。
“犴里城主呢?不来迎接也就算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不露面吗?”浮昆这话是对他副将说的,“连城主府都被人给拆了,朝廷的脸面都让他丢尽了”。
副将回应道:“下官去叫过来觐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