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沈巍(1 / 2)
夕阳滑过吴山居的屋檐,把西湖那一片的天空都染成了金红色。如果不是我现在心情不佳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四十五度角仰望一下天空,久违地回味一下当初在大学当文青的感受。
虽说干我们这行的一向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是这么长一段时间既没有出的也没有进的着实有些烦躁,我想着要日子再这么过下去,没过多久我这房子水就该掐了,再过个几个月,电也得拔,倒不是说没钱,就是这个方便面吃得有点倒牙。
这不,无聊的一天又过去了,屁东西没收着,什么也没卖得出去,唯一算得上是有收获的还是那个大金牙老头送来的拓片。
可惜了,我虽然对古汉字有所研究,说到底也还是皮毛,那拓片年代又颇为久远,思来想去捉摸不透,还徒增了一麻袋烦恼,晦气。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拓片的确是有那么点东西在的,我心里有底。正好这时候家里三叔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九点鸡眼黄沙”,另一条是“龙脊背,速来。”
三叔是个眼光极高的人,既然他都说是好东西了,我要是再不去见识见识那个“龙脊背”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顺便把我今天拍到的帛书上的图片让我三叔给指点指点,我都对不起我爷爷给我取的这个名字。
吴山居这么久都不开张,东西都不用收,灯一拉,门一关,牌一挂就当是打烊了。三叔那儿是大事,要搞到“龙脊背”,我这小古董店还至于这么穷困潦倒吗?
我关好了店门,开着破金杯车就往三叔那里去了。谁知道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三叔家门口,眼看着一个年轻人背着“龙脊背”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就是后悔没能一脚油门踩到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吴州这么大,红绿灯他娘的都能挤到一堆去。
可是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没办法,我那破古董铺子要破产那也是天命难违,不过上楼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今天的三叔莫名地安静了不少。哪怕是给我指龙脊背的时候也不像以往暴脾气,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知道我那破金杯的油门性能的确不好,只是颇为隐晦地指了指,然后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非得眼睛杵着脸仔细看才看得出来,他的脸色的确不好。
要不是我眼看着今天的太阳的确是从西边落的,我他娘的都要怀疑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他奶奶的熊样,今天就没一件顺意的正常事。
我正想着要不要看看鞋底是不是踩狗屎了走背字儿,那台阶就走完了。既然上来了,我也懒得去管到底踩没踩,反正就是诸事不顺,踩没踩都是个丧背的。现在也就指望三叔能不能在那张图上看出什么线索,要是他老人家拿这个东西也没辙,那就真的是没辙。
正想着,迎面就看见三叔和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并肩向我这边走过来。
三叔应该在和他说什么,那个男人就侧着耳朵听,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个男人时不时地点头附和一下,大多数时间还是三叔在旁边像倒豆子一样说话。
这倒是终于有了几分正常事的样子。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三叔比以往看上去收敛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有衣冠禽兽的几分样子,远看像个人样。
三叔这里的规矩我是知道的,这个穿西装的男人多半是有什么来头的,而且来头一定不小。
我寻思着会不会是哪家的hr和三叔搭上线了,眼看着我那个古董店要死不死的,家里开始给我想第二个出路。
想也知道不可能,就我三叔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在这种事情上必然不会破费。我摇摇头,想要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要我三叔和别人谈事情,我也不好直接走过去插嘴,说不定人家正在谈什么大生意。正要去给自己搞杯咖啡就听见三叔叫我的名字,又对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
如果现在还扭扭捏捏地不去就显得矫情了。咖啡可以等会儿再喝,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等我走近了我才觉得西装男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又说不上来,像是心里扎了根刺,拔又拔不出来,撩拨得难受。那人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一身西装一点褶皱都没有,单是看材质也知道价值不菲。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还在衬衫领子那儿弄了个领针。就这身皮穿着是要比我三叔更有斯文败类那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