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阿渡循着原路返回,却不见孟樟和善一。他们都只穿了中衣,以其他人对他们注视的次数来说,不亚于光膀子。孟樟那种死要面子的讲究人,万万是不会让自己丢脸一回又一回的。毕竟他自称留观城首富,往后是要在留观城继续做生意的,如若被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或以前的旧友旧识看到了,他还要不要面子?
因此,阿渡觉得他们并没有走远。他在附近周围找了又找,看了又看,当看到一个带血的白色衣物碎片时,心里一凉。阿渡捡起衣物碎片一点一点的观察着地上的血迹,跟着血迹继续往前。
阿渡怔怔地立着,不远处,有一具尸体。阿渡认出他,那是善一最小的一个弟弟,才刚刚14岁,身量都还没长开。总是沉默的跟着大家,阿渡有时候看到他在偷看自己,回望时目光相对,他便慌忙躲开视线,脸颊羞红,一路红到耳朵尖上。
他给阿渡递过食物,声音小小的,阿渡没听清,再问:“你说什么?”
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也不再说话,将食物塞到阿渡手里,一扭头就跑到一边去了。
善一说那个孩子有一个姐姐,温温柔柔的。善一看到她们时,姐姐已经死了,尸体都冻僵了,孩子也已经奄奄一息,却死死的抱着他姐姐的尸体。
那会儿他身边还有许多流民,饥寒交迫下,想要抢夺刚刚死去的温热的尸体,孩子脸颊上蜿蜒着红色血水,像是一头小兽怒视着敌人,守着自己最后的领地。
后来他见到阿渡的第一晚,小小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抱着善一痛哭一场,他说,当年姐姐把最后一点食物喂给了饿昏过去的弟弟,把自己饿死冻死在了雪地里,他想他的姐姐了……
熬过了上一个寒冬的孩子,却没能熬过这个初秋。
阿渡觉得自己的心里胀胀的,又空落落的。
她伸手抚向男孩因为惊惧而睁大的双眼,抚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无法合上。
阿渡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少年前面,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她想将胸腔里的那团气,压碎了,挤出去。但她知道,没有用,因为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想起孟樟和善一,阿渡又重新打起精神。用帕子将少年的脸遮盖住,不要再看这个让其痛苦的红尘世。
她想让少年入土为安,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阿渡突然想起他们中午路过的那个山洞,当时孟樟说如果他们今天没有办法进城,下午就在那个山洞里休息一晚。
似乎在她现在所处地方的东南方。阿渡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往那个山洞奔走。
细长的草叶剧烈晃动,又归于平静。
孟樟用手捂紧善一腹部不断流血的大洞,一边警惕的盯着洞外,脚下是一根木棍,维持着他身侧石块的平衡,只要有人进来,他就踢开木棍,时间能拖延一会儿便多一线生机。
在他身后是漆黑的石洞,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他也不知道这个洞有多深有多长,也不知道洞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孟樟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躲不过去,他就带着善一沿着山洞一直走下去。
原来在阿渡刚走时,他们几个商量在水塘边等着阿渡,那里有几丛芦苇,可以稍作遮掩。闲来无事还有可以钓一钓鱼,万一阿渡回来的晚了,他们今晚也能换换伙食,炖个鱼汤,或者吃个烤鱼。
结果还没走到,最机警的善一发现那片芦苇里已经有人。起初他们都没在意,在这样偏僻的野外,也需有流民或附近村民和他们一样,打起了鱼的注意。
随着越靠越近,孟樟发现,芦苇丛里是两批人,其中有一方人并非他们的国人,而是冥渊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