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认输（1 / 2）

“今天你钓到鱼了吗？”

追暮也守在他的伞下时，一位身着红绿间色裙的少女前来和他搭话。

追暮也低头看鉴湖上的涟漪，道：“……这里真的有鱼吗？”

“我听说这里有一种通灵性的鱼，”少女煞有介事对他胡说八道，她眼睛转了转，想到一个点子，“听见金铃铛的声音就会上钩。”说着，她看一眼追暮也的神色，放低声音道：“老大有令，今天的对阵你不能输，岑淼是太子的人。”

追暮也闻言，慢吞吞地收起了钓竿，道：“我知道。”

“你好没生趣，”少女问，“先前那么多人从你手下过，你都觉得没意思吗？”

追暮也摇摇头，道：“不如钓鱼好玩。”

岑淼早一步到了擂台等候。

小镜台内有三座山，一座奇峰突起、峻岩怪石竞秀，四周水流湍急，暗有漩涡，因此就叫滟滪堆；一座山势从下往上，环环相扣，据说是沉寂多年的火山，称为摩空堆；还有一座终年积雪，周身云雾不去，从远处难以窥得全貌，称为棹云堆。

岑淼灵气属阳，在炽热的摩空堆最占优势，可是不巧得很，今天的擂台设在极严寒的棹云堆，她坐在离棹云堆不远的栈道上，脚下三寸远的地方就是水面，她听着水拍打栈道墩子发出的声音，心里稍稍安定下来，慢慢回想着追暮也的一招一式该怎么破解。

等到预备打擂的钟声响起，她才慢慢往棹云堆而去。

擂台边聚了三五个的人，岑淼耳力好，不免听到不少议论声，说起她这位燮阳大人的关门弟子，不知道怎么的小镜台的比斗排不上数，今日这战怕又是追暮也三两下就能把人掀下来，没什么可看的。

等走到擂台下，岑淼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去时，程湛清忽然按住她的肩膀，道：“莫要逞强，接不住就喊停。”

岑淼更觉得师姐放在她肩头的手重逾千钧，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伸手抚了一下师姐的手，便飞身而上。

擂台上划定了两个人最初的站位，岑淼看了一眼在对面已经站定的追暮也、还有他手里那把素白色的伞，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自己的位置去。

“双方见礼！”

“益州岑淼，金灯剑。”

“荆襄追暮也，知荆伞。”

岑淼拔出剑来，看见对面的追暮也已经盯紧了自己，是准备马上进攻的姿势，她也凝神静心，耳中只等着裁判扔出令箭。

“开始！”一声令响，裁判当即将令箭往擂台中央掷去。

当啷一声令箭落地，追暮也抢先一步朝岑淼攻来。

他的打法讲求速度，岑淼有想过他一定是快到之前所有对手难以招架的地步，但是没亲身体会，再加之对自己的速度也有把握——岑淼没想到他能快到带起一股灵压的地步，她原本想招架一二，但见追暮也直奔过来，她只感到身后汗毛乍起，下意识地就催动凭虚心法往空中逃去。

场下看官几乎被卷起的积雪埋了满面，有人道：“好快！发出爆鸣声了！”

“灵珠还跟得上吗？”

“跟得上跟得上！”

擂台并没有固定的界限，而是由一个五十丈的留影灵珠将对阵的二人留在内部，因此岑淼没逃多久，缓过刚才追暮也带来的那股灵压，马上旋身，不敢再把后背留给对手，如她所想，追暮也在陆地上的速度一半凭借他的腿力，一半凭借他的修为，但是在空中，凭虚心法练得好才是速度唯一的标尺。

她使出揭谛剑法第一式云收雨断，这招去势不厉，重在与后招攻守相济，连绵不断，再加之岑淼居高临下，因此力道也足。追暮也见状，并不慌乱，白伞展开，伞帽下盖着的荷花样式领花一转，整个伞骨倒转，有如捕蝇草一般反扣住岑淼的金灯剑，原本该是伞珠的地方“簌”地一响，如同鹰隼般张开爪子，直往岑淼握剑的手抓来。

这种变化岑淼曾经见到过，金灯剑中有狭缝，更容易被知荆伞的伞骨缠住，她毫不犹豫松开手来，转而催动金灯剑狭缝中所刻的刺荆阵来，刺荆阵里她提前留好了灵气，骤然转作灵火，当即“轰”地一声炸开，金灯剑也从高空中落下去，直直插在棹云堆的积雪里。

岑淼没去理会追暮也，转而去取剑，她不敢托大，全力往下飞去，一面留意着身后的灵气变化，还没落到地上，岑淼便察觉到身后绿光大作，，一旁的看客也惊呼道：“这是什么攻击？”

那把白伞被炸开后竟如孔雀一般，许多丝线在空中张开一面翠幕，丝丝缕缕都缠着追暮也祖母绿色的灵气，这绿色中又有炫目的金色流转，如同骤雨流星一般赶落。

若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这样的攻击定然能够掏空施术者的丹府，但是追暮也神色不变，显然是仍有余力，岑淼见势不妙，只得赶快避开伞下攻击范围。

只不过她稍稍偏离方才的闪避方向，五十丈的距离限制便用完了，灵珠的边际放出金光，顿时收束将追暮也往地面拉扯，岑淼从来没有超过擂台灵珠的限制，见追暮也似乎也十分惊讶，当即闪身钻入棹云堆的松树间。

那千丝万缕的攻击触及松叶，当即毁去林间大片树冠，树上积雪簌簌而落，五十丈内必有敌手，追暮也看不到岑淼，也并不慌乱，他手中掐诀，往金灯剑处退去，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好似有一部看不见的织机将丝线收回，在他手中的伞骨上又成一把白伞，丝线缠绕的松树应声而断。

擂台中一时十分安静。

岑淼在离擂台不远的林间平复呼吸，绕至追暮也身后，燕子点水一般掠过低空直袭金灯剑，就在她将要得手时，追暮也反身一踢她手腕，连同金灯剑一起踢出去，他虽然没有制住岑淼，却当即提起伞来，正对岑淼肩头刺下。

岑淼说不明白他的攻击，追暮也的攻击和那些散修、和师兄很不一样，真要说的话，有些像之前打过架被师父关起来的灵筠——但是他的杀气比灵筠更重，岑淼仰头看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好像——好像自己已经输了。

岑淼躲闪不及，只得咬紧牙关，待到伞尖没入她肩头骨缝中，她当即用一只手把住伞身，拧过身子，一记扫膛腿直踢向追暮也的膝弯。

赢不了。这会两人都在地面，程湛清看得清楚，因此暗暗心焦：追暮也不仅仅是动作快，而是在他眼里，别人的动作都太慢了。

岑淼刚刚沾了追暮也的身，只觉得踢到一块铁板，显然是已经运用灵气防御住了，追暮也的伞被她握着没法张开，他旋身一转，将岑淼翻过面来，没等岑淼作出反应保护腰腹，当即提膝踢在她腰侧。

一切都电光火石一般，岑淼被踢出去时脑袋还晕着，虽然小镜台内比斗留不了伤口，但是那一下扎在肩头，灵气都从肩头流散了，并且疼也不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