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痛到极致（1 / 2）
郑氏终究没有等到庄周把粥煮好，她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稳。
今晚夜色很亮，都不用点灯。忙了小半个时辰后，庄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枣黍米粥出了庖室。
他本以为郑氏在庭院里等待，哪知她已经睡着。看样子暂时吃不得了。
庄周去井里打了些凉水，倒在木盆里，然后将红枣粥置于其中。凉水的份量很合适，刚巧能浸没一半陶碗。
似乎还是怕有蚊子咬郑氏，庄周坐于竹床边，小心地看护着这个痴傻的小妇人。
只见她躬着身子，一只手搂着小腹，一只手平摊在侧面。安静地睡着，好像一只无忧的小豚。时而翻个身，又换了只手托着肚子。那里面是她与郎君的孩子，有她的希望。
月色如潮，汹涌地倾倒下来，似乎给郑氏身上涂了一层白光。有少女的纯净，有清澈的蠢笨。还有些母性的徽光。
庄周安静地看护着，将几缕不听话的青丝从她嘴角挑出来，然后小心地束向她耳后，这样的动作重复了有两次。
“嘤~”少年妇人呻吟了一声，扭扭身子便坐起来。
“郎君，到什么时候了？”
郑氏睡了一气，做了些梦，晃乎间过了百年。
“也才不到一个时辰，睡够了？”
“嗯，睡够了。”郑氏嘟着嘴，将滑落的青丝吹起，它们老在人眼前晃，有点滑稽。
“不是说饿了吗，我把粥放在凉水里浸着，这会应该不烫了。要不要吃一点？”
“嗯，要，谢谢郎君。”
红枣黍米粥，红白相交的样子有些诱人，而且闻着就很香甜。庄周将那一碗已经凉了好一会的粥端来，左手拿碗，右手拿匕，剜了一勺，递到郑氏嘴边。
小妇人一脸羞涩，但还是乖乖地向前凑了嘴巴。
吃了不到半碗，郑氏突然面色一紧，肚子疼。小腹里像是有人用锥子在刺，一阵一阵的。
庄周忙将碗放下，扶着郑氏，一时也手足无措。
郑氏宽慰道“郎君不必忧心，上次阵痛是三天前。医官言说这种情况要持续一个月，时辰不定，每次两三盏茶的光景，然后到露月中及仲冬，就该生产了。”
“这也只有半个月了，会不会提前？”
“要相信医官，妾身牝口毫无动静，应该不会提前。”郑氏咬着下唇，强忍阵痛，
庄周心疼却帮不上什么忙。“医官说得自然可信，只是你如此痛苦，万一提前怎么办。让我看看。”
“我也看不出什么。完全不懂。”此时庄周毫无情欲，只愿有什么法子帮助郑氏，能教她不这么难受。
郑氏忍着痛，一边还羞涩。
她喘着粗气搂着庄周，嘴里连连道“抱紧我，抱紧我。”似乎用了额外的力气，就能分散当前的苦痛。
庄周将这可怜的小妇人抱得紧紧地，两个人似乎都想要将对方揉进身体。
过了许久，郑氏才放松下来，她有些困了，不顾额头，身体都沁了汗。倒头就睡。
“浑身湿透，可别因暑气生疾。”庄周打湿了麻布巾，给她擦洗身子。郑氏也任他摆弄。
忙了一阵，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今晚应该不会下雨。
庄周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小心地为她盖上层薄缎毯。只是她不老实地左右扭动，便也只能光盖着肚子，
庄周躺在郑氏旁边，时而照看着，见她呼吸平稳，也就慢慢的睡了。
九月末，白天热得让人焦燥，到晚上才好一些。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往后推着。
十月，黍，豆泛黄，农人们开始秋收了，郑氏也临近产期。庄周一时不知道应该顾着哪头。便硬着头皮，着邻人去蒙泽庄家求助。
听闻是庄周派来的，吴鬼忙引人晋见家主。
“终是求到本家了。呵呵。想来初为人父，紧张也属常理，那就安排些人去吧。”
“老爷还是心软的，说千般，那也是咱家长孙，可不能怠慢了。该从家族里找些有经验的嬷嬷，侍人，还要多准备些草药，补食。这次后，周儿当能体会到我等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
“夫人所言极是。”
庄全还是疼爱这个长子的，在家族中搜罗了一阵，派了四五个女隶，及一位有过接生经验的中年嬷嬷登门。
庄周再也不敢嫌弃家中吵闹了，郑氏稍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叫他紧张。
终于临近生产了，郑氏躺在床塌上，不时哼一声，疼得连哭喊都没有力气。身旁两个女隶在为她擦汗。
天还很热，但嬷嬷说产妇不能见风，便将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整个房间像个蒸笼，直叫人气闷。
“嬷嬷，郑氏真的没事吗？”
那中年嬷嬷信心满满地回道“公子请安心，老身接生过七八个孩子，无一失手。何况妇人之属，你这男子在旁边毫无作用。不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那便拜托了。”庄周言辞恳切地对嬷嬷道。
她进到屋里，掀开了郑氏的衣裙观望了一阵，似乎是对两旁的人在说话。
“牝口才只开了三指，还要等上好些时候，如果顺利的话两个时辰开到五指，就差不多了。你们先去烧热水，准备酒浆，参茶，妇人生产时很费力气，产后也要清洁，别到时忙乱。”
“诺。”两个女隶听罢便出门去了。
嬷嬷接过另一个女隶手中的湿巾，代替他们的位置为郑氏擦汗。时而在她下腹部处按压，嬷嬷的手平时用牛奶，羊奶洗过，很柔嫩，为妇人接生，自然要注意些。
“小夫人，可还疼着？”
郑氏虚弱地回应到“好些了，谢谢嬷嬷。只是何时才能生出孩儿啊，真的好痛。”
“快了，快了。寻常妇人大多要疼上四五个时辰，您这样的，估计两个时辰便差不多了。要不先休息一会攒些力气，到时也好用力。”
这房间里闷得很，哪还睡得着。也不知道哪来的怪规矩。
家里没有冰，但过一会就有两个女隶去井里打水，换掉那些凉水盆，这样室内多少能降点温。
庄周在产房门外来回踱步，恨不得以身代替。
时间过得很慢，但也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郑氏几乎昏昏欲睡，只是突然又一阵阵痛，叫她浑身痉挛。除了能自鼻子里传出哼哼声，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那嬷嬷抽了空，休息了一小会，被照看的女隶叫醒，赶忙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