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血色信仰（2 / 2）

茨密希不甘示弱地予他以回应，可下一刻、面色就骤然一变、他两腿一软，此刻竟跪倒在地！是苏珝——苏珝将重力场的极限拉到满溢，就猝不及防地将他压倒在地！苏珝的愤怒溢于言表，那一张阴沉到黑的脸孔就是他当下心灵的写照！

“苏！”

勃兰等人就还想将他相劝，但事出突然，素来讷于言辞的他就想不到该怎样将言语组织！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也不想吃他们，但你也知道，我们修士可以操控的这一种‘以太能量’，也就是构成我们能力的根本，是来自于人类的呼吸、以及信仰。他们的呼吸创造的‘以太’直接反馈到天地之间，我们只能去予借予还，而直接提供给特定群体的信仰‘以太’，不同于你们，我们血裔就无法获得呀！”

勒森布拉勋爵此刻也厉声大喝。所谓爵士的贵族的礼节早就为他抛弃在旁，在涉及种族基本原则的话题前，身为血裔第一大族的族长，他就没有为了委曲求全而欲盖弥彰的理由！

无法获得。

是了，血裔作为诞生在第一次神代冲击之后的修士团体，在第二次神代冲击之后诞生的修士、如“月光之子”狼人面前，就有着这样的“特殊”！由于在数千年对教民教徒信仰的争夺中早早被污名化、在现在就没有人再愿意去信仰这样一群“怪物”。而为了弥补信仰所提供的“以太”的缺口，血裔就选择从人的血液中饮鸠止渴般地吮吸、直接将那一缕“以太”的灵力提取！

——与之相反，狼人就在宣传自己是退治吸血鬼的必要手段时赚取了大量民众的信仰，族群也蒸蒸日上。至于这些血裔、究竟他们是先成为怪物还是先被当作怪物眼下已不得而知，但在血裔选择的这条道路中，他们的行为就只令人恶寒！

苏珝脸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将一个个人屠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杀人也合理？难道仅仅是一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

——我这些天浴血奋战，这么多人为此牺牲，到头来究竟拯救了一个什么东西？！

“勒森布拉爵士！吸血鬼要吃人，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去掠夺？你们现在还囚禁着多少被欺骗来的孩子，快把他们放了！你们你们这种靠欺诈无辜的人类才能存续的种族，我不认为有为他战斗的必要！”

少年的怒火彻底喷发。

“别冲动！苏珝！”

蓝瑕起身，下一刻已到了少年身后，牵住他的衣角，可少年便一手将她挥开！失落、厌恶、痛苦，连日来的折磨在此刻彻底使得他大脑宕机，这一拳挥出，就直打向勒森布拉的脸颊！

“哦？”

勒森布拉耸耸肩、随即摊开手，一脸嘲讽的笑意。

“——我不认为力量上的弱者和思想上的弱者有什么区别。我是杀了人，你可以打我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拳终究没有落下。

不想以暴制暴，苏珝就转过身去！少年强压着怒火，随着颤抖，全身骨节喀喀作响。自小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纵然这些年来见识了不少人性之灰，但他便不愿意相信人的本性是那样黑暗。

“苏珝先生，我——”

同为血裔，唯恐这样会干扰双方关系，布鲁赫勋爵站出，想打个圆场；可话还没有说完，苏珝已挥手示意、将他打断。

“董事，我想离开这里。”

苏珝的声音机械而僵硬，里面压抑着太多情感，可少年便没办法将它表达。

“苏珝，假如我劝你留下来呢？”

董事的声音略有些玩味，可细一体会，又不免有些严肃。刚才说的这些事，他当然也知道，可这样的话题便不当由身为巴别塔临时话事人的他来开口。或者苏珝是误打误撞，但这样的施压为巴别塔在这场合作中争取更多主动就颇为有利，因此他也没有打断这个议题的进行。董事并不抬头，苏珝从上往下，就看不全他那半藏在阴影中的面部表情。

“董事！还请谅解我想请一个短假。那个老人以前也是为我们巴别塔卖命的员工，无论如何，我接受了他的委托，就一定要信守承诺。”

苏珝的语气终于略有些缓和，在现实面前，理想摩擦带来的怒火业已是强弩之末。

“好吧！记得早点回来！”

这位中年胖子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长眉细眼中，又复是祥和。可苏珝便没有举杯回敬、更没有坐回桌边自己的位置，仿佛将所有人无视，他和血裔的族长们错肩，径直将刚刚合上的大门扯过、一把摔开，头也不回，一个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