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东方发白，丝丝缕缕的晨光再次洒向大地，遍地鸡鸣唤醒人间，人间又开始忙碌的一天。

余老爷轻轻开启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跨出房间，侧耳听听里头夫人传来轻微的呼噜声，再转身轻轻地关上门，往前庭走了几步。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他才敢轻松而自在的伸了个懒腰。

在中庭打扫卫生的琼美见状，急急地跑上来问老爷，“老爷，现在要开饭吗？我去给您端房里。”余老爷制止了琼美，“嘘，小声点，夫人还在睡觉呢。”

这时候房内又传来咳嗽声，余老爷眉头一皱，“这个毛病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只在秋冬犯，现在夏天也开始犯了。夫人昨晚咳到半夜，凌晨才睡着，你跟大家说今天干活小声点，别吵到夫人。让她多睡会儿。”

琼美轻轻点点头，小声说：“那我现在把饭给您端到中堂，您一会儿过去吃。”余老爷摆摆手说：“不急，我先在这里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一会儿就过去。”

“好，一会儿您吩咐。”琼美又退下打扫卫生去了。

“爹，爹。”一个声音从别的地方传过来，余老爷一看原来是余熙，他连忙做出“嘘”的动作制止余熙继续大声说话。

这时余熙黑着眼圈，有些疲惫，似乎一夜未合眼，来到余老爷面前，眼神坚定地说：“爹，我有件事情要找您商量。”余老爷小声地说：“什么事？你小声点，你娘还在睡觉，莫要吵她休息。”

余熙也压低声音说：“爹，昨晚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不上学了，我也要去外面看看，长长见识。”

余老爷听到这个决定登时有些怒气攻心，“胡闹，小小年纪去外面长什么见识，先把学念完再说。”

余熙却坚定地说：“不，我想了想上学于我而言像鸡肋，每天学也学不进去，浑浑噩噩，只为求个毕业。虽说中学还有一两个月就要毕业了，但是这样毫无方向的日子我一天都不要过了。不如早早去学个能糊口的手艺，所以我想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适合我这种人的工作。”

“就算如此，你年纪还是太小了，还没给你定亲成婚。再说了你走了谁来继承家里的纱厂？你大哥走了，他现在说不定还恨着我，几年内也不会回来了。你弟你也知道，我们全家人都寄希望他能考上好的大学，走上仕途。那这个纱厂只能靠你继承发扬了。”余老爷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试图说服余熙，极力挽留他。

可是余熙却有自己的打算，“爹，我大哥和弟弟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我就只能听任你们的安排，你们这样公平吗？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能选择自己喜欢走的路，还不能去让我见见世面然后有所选择吗？我真的不愿意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

“如果这个纱厂没人继承，那么很多人就要失去工作，养不起一家老小。有时候你不能只考虑自己，还要考虑你肩上的责任。你大哥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带给我们很多的麻烦和痛苦。现在你也要学他的样子吗？好，你可以不去上学，但你一定要留下来继承家业啊，很多人还等着你养活呢。”余老爷还是苦口婆心。

余熙听了余老爷的话有些犹豫，梗着脖子许久没有说话，不远处的琼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双手紧紧地握着扫帚，紧张地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争论。

“咯吱”，门开了，是余夫人。

她听到争论了，她拿着帕子捂着嘴一声声地咳嗽，走出了屋子。余老爷回头看着夫人说，“夫人怎么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夫人缓缓地把捂嘴的手放下，走到老爷跟前说：“我来说几句吧，老爷。”余夫人慢慢走近余熙，缓缓伸出一只手摸摸余熙的头说：“我的熙儿长大了，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我们做父母的真的很高兴啊。”

她又转向对余老爷，“老爷，我听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熙儿如果不想出去看看，只想窝在我们的羽翼之下吃喝玩乐，那才真的是让我们担心的事情。再说了，他长大了，不能像过去一样，说什么他们就要听什么。他真的想出去你真的拦得住吗？最后落得像照儿那样满腹牢骚，父子不和，这就是你想看见的吗？老爷，你就让他去吧，说不定他真的闯出一片天地呢。如果不行，他也还记得家里，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会自己回来的。我们何不给他准备一条退路呢，非要闹僵了，把退路堵死呢。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老爷？”

余老爷还想最后挣扎，“可是，没人继承，我们的纱厂怎么办？这个纱厂是我一辈子的心血，那些老工人就会失去工作。”

“老爷，你也说了，那是你的心血，不是熙儿的，你这样贸贸然让他继承，你认为他会珍惜吗？还不是一样会没了。至于你说的那些工人，人各有命，凭什么让我们熙儿牺牲自己的人生来为他们保底？熙儿以后因为这次没出去闯荡而觉得人生不如意，还会抱怨我们。还不如放他走，他要是能回来继承最好，不回来那也是没办法。反正到时候，我们老了，死了，管不了那么多。实在不行，把纱厂拆分卖给别人也不是不行，你觉得呢，老爷？”余夫人说完又开始低声咳嗽。

“这”余老爷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