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变(2 / 2)
来者不善,冤家路窄。
曹兴冷哼一声,马鞭指向阶上三人,盛气凌人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廷尉有令无诏不得探监!”
语毕曹兴身后四个侍从蹿上台阶将荀翊、杜元凯团团围住。
被迫与众人隔开的胡渣狱卒一看形势不对,瞅了瞅荀翊的眼色,便悄摸着退回了那洞黑的狱门之中。
狗仗人势的纨绔!荀翊满面愠色,冷笑道:“你敢动我们?”
曹兴猖狂笑道:“你们敢闯狱,我就敢替公执法。”
杜元凯冷眼道:“想不到玩忽职守的曹左丞之子竟如此勤勉,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曹兴的笑容僵住,狭长的眸子戾气四溢,狠狠道:“杜元凯,我这几个手下都是粗野之人,惹恼了要打你我可拦不住!”
侍从看了看曹兴的眼色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曹兴!”荀翊挡在杜元凯身前,怒目喝退道:“天子脚下,丰乐亭侯府尚在,你敢目无王法?自己的手下你都管不住,曹左丞若教子无方当也难辞其咎。”
曹兴闻言仰头大笑,眉飞色舞地说道:“丰乐亭侯府,好光耀的门楣呀,杜公子,我若是你,便赶紧回去看好自家的匾额,免得被砸了都不知道!”
杜元凯脸色一沉,一脚踹开曹兴的狗腿子,纵身下阶,飞身上马。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众人反应过来时,杜元凯已绝尘而去。
“元凯!”荀翊眉头紧蹙,急忙步下台阶。
“荀公子新婚燕尔怎么还出来趟浑水,”曹兴趾高气昂地挡在荀翊面前,阴笑道:“荀家与司马联姻本就引人侧目了,我若是你便好好守着小娘子,别出来强出头。”
“滚开!”荀翊怒目推开曹兴,策马追去。
一众狗腿子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意犹未尽道:“公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不急,”曹兴不屑地笑了笑,咬牙道:“不过是困兽之斗,看他们如何垂死挣扎也别有一番风趣。”
狗腿子连忙一脸堆笑地谄媚道:“公子英明!杜家从今儿到秋后的每一天都将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不仅是到秋后,是今后的每一天。”曹兴狞笑着,一双狭长的眼睛透漏出阴戾,哼笑道:“待他们散尽万贯,家破人亡,杀了他们家仆卖了他们婢女,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与曹氏作对的下场!”
众狗腿闻言连连称是,又是一番称赞吹捧。
舞阳侯府也听到了消息,书房内司马家两位公子神情严肃。
“荀家派人传来的信,爹看完却一言不发。”二公子目光如炬,低声说道:“可是还记恨杜叔父太和六年上书提醒魏明帝注意司马府连朋结党动向一事?”
“爹当年是很生气,但也敬佩杜叔父为人清流,更何况杜、荀、司马三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不会想置杜叔父于死地的。”大公子负手而立,沉声答道:“爹不回应,必然是时机未到。”
“曹氏越来越过分了!”二公子眸光一凛杀气腾升,冷声道:“竟派人砸了丰乐亭侯的匾额,听说气得侯夫人吐了血。”
大公子心中一动,看着弟弟的神色,便知他定然是想起了当年母亲被曹氏气倒之事,沉声道:“如此荒唐之事,想来应是曹兴指使的。”
二公子横眉咬牙道:“那也是他曹大将军纵容的!”
“稍安勿躁。”大公子拍了拍弟弟的肩,嘴角微扬道:“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列侯府内,荀翊没有等到舞阳侯府的任何回复,面色沉重地看向一动不动坐着的杜元凯,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无力出口。
司马家的反应太沉寂了,杜元凯觉得有些不寻常。
司马世伯告病不朝的这些年,虽然司马大公子、二公子也退职闲居,但私下还是有些走动,不是全然不问世事,如今竟然如此缄默。
杜元凯突然想到什么,出神间缓缓起身告辞。
荀翊看着杜元凯心神不宁离去的背影,胸中愁闷,不由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日,幽州飞鸽传回消息,证实了杜老的渎职,调查真相的探子却传书回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杜元凯看完略一思忖,唤来了谷雨。
“啊?”谷雨茫然道:“公子让我去盯梢舞阳侯府?”
杜元凯轻轻点了点头,嘱咐道:“远远地在望月楼靠西的厢房看着即可,若有情况就在窗缘插一只蓝旗,我便能知道。”
谷雨依然茫然,惴惴道:“公子说的是什么情况?”
杜元凯抬眸看了谷雨一眼,沉声道:“任何,不同于往日的情况。”
数日后,朝阳生辉,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从巍峨的宫门贯出。
四驾的马车多达九九八十一辆,另外还有备驾千乘骑,分三道行驶。
前面是辟恶车驾、记道车驾、靖室车驾、象车鼓吹、式道侯开道;两边有大批步兵、骑队、校尉、廷尉、太尉、将军以及戟楯、刀楯、弓矢、鼓吹护驾;中间有九游车、云罕车、皮轩车、闟戟车、鸾旗车、建华车行进;接着是尚书、御史、中郞、将军等殿后。
大驾车队由公卿引导,掌管宫廷车马的太仆驾车,辅政大将军随车护卫。
旌旗招展,华盖翩翩,鼓乐喧天,气势恢宏,如游龙盘踞穿过十里长街,所到之处威严肃静,宫车辘辘,雷霆万钧,沿途百姓伏地叩首,无人敢窥视天子威仪。
在辅政大将军曹大将军的陪同下,魏帝曹芳的仪仗不多时便出了洛阳城,前往高平陵祭奠魏明帝。
翌日,司马玥正准备出府去阿姐家串门,走到院中发现有些蹊跷,这府内似乎比往日静寂。
四顾之下遥见父亲的寝室门前,伫立着两个相向侧立的身姿,高大挺拔,负坚执锐。
怎么会有兵将入宅?司马玥惊诧间再次想起阿姐说过的“看似高们显贵,实则危在旦夕。”
难道要对父亲不利?司马玥瞬间惊骇,担心着父亲的安危,悄悄地摸近探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