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虎口脱险(2 / 2)
徐质成张开嘴,识海中的叩石引动死气,化为一阵黑雾喷涌而出,而蓄势待发的小风妖裹挟着黑雾,旋转成一道黑色飓风当头朝五花剑齿虎笼罩而去。
那些沉沉死气轻若鸿毛,无孔不入。在小风妖的牵引之下,从虎头的七窍中鱼贯而入。五花剑齿虎顿时醉酒一般左摇右晃起来,猛甩虎头。
徐质成当机立断,手中朴刀飞起一挑,斩钉截铁地砍断了它的头。
鲜血如注,那庞大的虎头像蹴鞠一样滚落一旁,七窍中还冒着浓浓的黑烟。
“可惜,还得我补刀,要是死气能在它头颅里爆炸的话就名副其实了。”
陈公子始料未及,被这一幕吓得瞠目结舌,而徐质成心如铁石,提着朴刀,紧接着朝他走来。
“你……你想干什么?本……本少爷可是白象陈家的三公子,无论道门魔门都得给我们家几分薄面。而且你要是杀了我,祖父手眼通天,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老人家可是百叶境的老祖,我的阴柳魂灯一灭,他就立刻知道是你……”
徐质成懒得和他废话,看他的目光如同看待死人。陈公子惊慌失色,循循善诱道:
“徐小郎,其实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误会而已,不至于非要走到这一步,如果你放了本少爷,本少爷不仅既往不咎,还答应帮你对付不语阁找回你弟弟,本少爷甚至还可以做主包你们兄弟二人上山成仙……”
徐质成依旧不为所动,如同木人石心。陈公子说得口干舌燥,见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样子,放弃了垂死挣扎,转而狠狠地咒骂起韭夏和徐质成来。
徐质成近身之后,毫不拖泥带水,举起刀便朝陈公子脖颈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陈公子脸上的慌张神色全然不翼而飞,目光中闪过一丝狡诈。只见他原本应该僵死的双臂突然动了起来,灵活异常,哪有半分行动不便的模样。
“刺啦”一声裂帛响起,陈公子右手猛地撕开上衣,露出健硕的胸膛。其上绘着一个猛犸图腾,同时他左手拇指放入口中,狠狠咬破,将鲜血涂抹在胸口上。
那猛犸图腾笔画粗糙如涂鸦之作,朴实无华。可甫一接触鲜血,立时变得栩栩如生起来,纤毫毕现,它双目鲜红,化为虚影朝徐质成冲来。
“去死吧!”陈公子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目光中尽是疯狂,“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他虽然无法调用灵力,但上半身早就恢复如常。一直在故意示弱诱骗徐质成靠近,以便一击必杀。他胸口的图腾乃是由陈家世代供奉的神兽——白玉猛犸的圣血绘制,以血脉之力激发。如此近距离下一击必中,足够在徐质成遁地之前将他踩成肉泥。
徐质成首当其冲,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象啼,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白光,白光中擎天之柱一般的象足迎面踏来。他除了抬手挡在眼前别无他法。
就在这九鼎一丝之际,脚边紫幽鼩“吱吱”狂叫,徐质成会意,下意识地口中默念口诀,将天囚白骨笼化为白骨项圈。
紫幽鼩刚刚重获自由,后足一蹬便飞蛾扑火一般径直迎上那白光,有如螳臂当车。半空中它羸弱的身躯像充气一般越涨越大,撑成一个紫色的巨型气球,裹在徐质成身前。
白光呼啸而至,被紫色巨影悉数拦截,徐质成突然想起那日行脚商人的话。
莫非这就是紫幽鼩的本命神通——互锁脊骨甲?
片刻,白光过后,象影烟消云散。紫幽鼩像泄了气的皮球,重新变回巴掌大小,瘫在地上萎靡不振;陈公子目瞪神呆,如木雕泥塑,还没回过神来。
徐质成谁也不顾,剑头一吷,手起刀落。陈公子登时身首分离,暴骨草泽,再无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
骖驭山麓,奉孝郡治。
连郡守府都黯然失色,人烟阜盛的市廛亦被挤至一隅,而堂堂一郡之首城——奉孝郡城的正中心,是一座十三进的深宅大院。
五扇朱红的槲栎橡木大门,紧闭的正门之上是一块四方赤金匾额,其上写着如斗的两个大字:“陈府”。门外是两樽高大威猛的玉象,不怒自威。
陈府会客堂内,那位百叶境的老祖正坐在主座,和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青年谈笑风生,宾主相宜。
相谈甚欢之际,一个身穿青缎鹰膀褂、管事模样的中年,紧皱眉头、神色匆匆地一路小跑进来。
“老祖,大事不好了……”他附在老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三少爷……三少爷的阴柳魂灯灭了……”
陈家老祖起初神色有些不悦,听到后面勃然大怒,他重重一掌拍在水曲柳台老榆木桌子上,震得整个厅堂也抖了几抖:
“好大的狗胆!整个末本国无论三教九流还是五行八作,都得给老夫三分薄面。老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对我白象陈家的子弟下手!”
他目光阴沉如水:“德服,招魂!”
那名叫德服的管事继续说道:“老祖,奴才禀告之前,已经动用泥洹回魂阵了,然而公子好像人间蒸发一样魂飞魄散,奴才无能,毫无所获。”
恰好此时那黑衫青年抱拳诚躬深施一礼道:“既然老祖有要事在身,那小婿便先行告退了。”
“子仁爱婿且慢,爱婿既已入赘陈府,便是老夫的至亲。何况爱婿乃是影流宗的高才,精通魂道。实不相瞒,凌儿……”
陈家老祖将三少爷遇害身亡,命魂灯灭,然而泥洹回魂阵却无法感知之事对陈子仁一五一十说了。
人死如灯灭,然而纵然天地冥冥,总还是有迹可循。那些高门大户富室豪家往往斥巨资为嫡亲子弟打造阴柳魂灯,如果外出历练时惨遭不幸,便可动用泥洹回魂阵燃尽阴柳,觅回三魂七魄,夺舍重生。
“老祖是怀疑有魂道修士扣下了凌少爷的三魂七魄?”
陈家老祖点点头。
“好,小婿虽然只是十轮境初期修为,在魂道上却也有几分造诣。愿为凌公子拼尽全力,开坛回魂!”
一炷香后,高坛之上,七杆引魂幡无风自动。
中间一杆主幡,上书“寄故隽英陈府郎元凌之引魂幡”,两侧圆边飘带分别写着“金童前引路乘龙东去”和“玉女送蓬莱驾鹤逍遥”。
周围六角各挂一面小幡,合作“六尘幡”。一幡书“愿眼观华藏界”,二幡书“愿耳听舍那声”,三幡书“愿鼻闻戒定香”,四幡书“愿舌尝甘露味”,五幡书“愿身披福田衣”,六幡书“愿意为无为舍”。
片刻后,陈子仁无功而返。他紧皱眉头回禀陈家老祖:
“老祖,小婿开坛设阵,以灵幡引魂之术接引凌公子的三魂七魄,然而无论小婿怎么呼唤,都是泥牛入海,毫无回应。倘若凌公子的魂魄真是被魂道修士扣下,若此人魂道造诣低于小婿,那么凭借小婿和法阵之力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召回,即便此人造诣高于小婿,那小婿也会遭受反噬,不会像这样无事发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那人的魂道造诣深不可测,另一种便是凌公子不幸误入时空涡旋了……”
“不论如何,冤有头债有主,即使尸骨无存,老夫也要荡平整座积雷山,看看是谁家的时空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