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或许，人性本恶（1 / 2）
黑色藤蔓开始如同潮水侵蚀着雪地，将前方一切所见全部铺满，藤蔓扭曲而狰狞，扭动中不断冒出黑色的烟尘，寒风的呼啸似乎并不能给这些藤蔓带来什么影响。
随着厚重的脚步逐渐临近，约瑟王国的士兵们第一次看清，那个传说中鹿首，长什么样——
白色的鹿首头骨洁白如玉，质感十分剔透而温润，白色的鹿角就像是白玉珊瑚，昂然挺立在鹿首头骨的上面，头骨的眼窝处是两团幽蓝色的光团，如同火焰在燃烧一样，就这么平静地盯着前方的人群。
而鹿首下面则是完全由黑色藤蔓组成的驯鹿的躯体，只是相比地面上的藤蔓，巨鹿身上的更加漆黑。
鹿首并不算高大，大约五米来高的身躯在踏入所有人视线的一刻却宛如同天地齐肩。
鹿首停下脚步，而寒风也在同一刻停止了呼啸，一切仿佛在这一秒定格。
士兵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想寻求一丝安全感，而面部的抽搐出卖着他们的情绪和状态。
“冲锋！”
领队的将军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士兵会在寒冷和内心煎熬的双重打击下失去斗志，而一旦防线溃败，身后的国家的一切将比褪去衣服的少女还要赤裸，在眼前的这个生物面前将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
士兵们被命令的喊声惊醒，他们抬着武器嚎叫着向着前方那个并不算高大的黑白色生物冲去，似乎大叫可以将他们的恐惧完全宣泄，他们极尽自己力量奔跑着，不知到底是在逃跑还是在战斗。
黑色的藤蔓在同一刻刺出，钢铁的洪流同黑色的潮水相撞，两者在交界处发出凄厉的交响，像是在为生命的脆弱献上挽歌。
士兵们挥舞着武器抵御着四面八方抽打过来的藤蔓，而时不时有黑藤被锋利的铁剑斩断，又时不时有身着银甲的士兵被锋锐的黑藤切碎。
一切如同绞肉机一般，变成了最纯粹而原始的暴力艺术，但是却没有一丝鲜血纷飞，因为所有的鲜血在飞出的刹那就被周围的藤蔓吸收，随后更多的藤蔓蜂拥而至，尽情地瓜分着眼前的猎物们。
是的，对于鹿首来说，人类同猎物无异，鹿首的诞生是人类无休止砍伐森林带来的，祂自诞生之初，就仇视着人类，仇视着，这群破坏森林的两足兽。
祂诞生的使命就是毁灭人类。
被猎人杀死的鹿首头骨掉到了极黯之地，而生灵们死去的不安和惶恐造就了一个厌恶人类的灵魂，灵魂附着在那个残缺的头骨上，眼窝中亮起愤怒的幽蓝色火焰，祂要杀尽世间一切人类，祂要向他们复仇！
诅咒的藤蔓不断向着白色的头骨附着，一个诅咒的圣灵就如此诞生，祂带着复仇的力量走出极黯之地，祂要向这个世界要一份答案。
每一次苏醒都将让祂把所见的人类全部杀死，不断的杀戮中，那个原本泛黄衰败的头骨却越发通透，变得温润如玉，变得更加的邪异。
士兵们开始点燃火把试图用火焰将这些不知名的植物焚尽，然而携带诅咒的藤蔓哪是普通火焰可以点燃的？
藤蔓将士兵们捆绑、穿透、绞碎，鹿首杀死每一个人都简洁而有力，就如同最初的人类破坏森林、杀死森林中的动物一样简单。
哀嚎和怒吼夹杂，刀光与黑芒碰撞，鹿首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祂就是世界诞生的杀人机器，杀死人类就是祂的工作。
没有人能走到鹿首半径内五十米，似乎这就是一个极限距离，看似很近，却仿若天堑。
渐渐的，场上的士兵越来越少，终于，似乎是懂得了恐惧，士兵们丢下武器开始四散奔逃。
是啊，一个甚至无法接近的怪物，怎能不叫人心生绝望？
将军被逃散的士兵推下了马，他内心叹息着，却不得不喝止着士兵的离开，然而一切已经于事无补，士气的溃败就在一瞬间，而当心底的心气泄去，恐惧将占领心中的高地，随后推动着士兵们逃的更加无所畏惧。
士兵临阵脱逃是要受绞刑的，然而比起在眼前的怪物身边死的不明不白，绞刑算什么？
鹿首再次迈动起脚步，祂要继续追杀这些讨厌的虫子，祂要碾碎他们的骨头。
而就在这时，似乎心有所感，鹿首停了下来，转头向着右方看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内，那人褪去厚厚的兜帽，露出苍桑而枯瘦的面庞，缭乱的银色尽情发须展现着他的苍老，然而他的眼睛却明亮无比。
“停下吧，复仇的化身，你不该继续追杀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鹿首向前踏了一步，祂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然而祂对此并不赞同。
“那只能说抱歉了，我必须得阻止你，因为我也是一个人类，人类已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太多代价了，你没必要赶尽杀绝。”
老人摇着头，褪去了身上的厚袄和衣衫，露出下方那强壮的肌肉，老人向着鹿首走去，义无反顾，就像是先驱为星火而赴死。
士兵们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幕，就连将军也露出茫然，而随后的一幕却让他们屏住了呼吸——
老人的身躯开始膨胀，赤裸的上身开始爬满银色的毛发，毛发鲜亮，闪烁着光泽，他很快就膨胀到了十米多高，而此时他已经变为一个巨大的野兽，没人能叫出其名字，只是那虬张的发须让人穆然生畏。
满地的藤蔓在不断回缩，鹿首也开始变化着形态——黑色的藤蔓在祂身上缠绕扭曲，祂人立而起，前足化为巨大的黑色巨爪，后足则是由藤蔓组成的双脚，浑身散发着黑色的烟尘如同不祥之兆。
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巨大生灵在下一秒狠狠相撞，相互不断拉扯角力，用着最为原始的战斗方式展现着最纯粹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