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又是一年秋天,阴沉沉的天气已经维持了许久,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云包围了这座城市。晴不晴,雨不雨的天气。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叶秋雨不喜欢秋天,母亲却给她取了这般满是悲伤阴暗的名字。快速赶回家,母亲依旧在窗前眺望着什么。
她在等待,等待了那么多年,可那个人还会再出现吗?
“妈妈。”叶秋雨叫住了叶生欢。“回来了。”她这才从思念中抽离,枯槁的脸有了些许光彩。“我想报读这里的大学,那就可以天天回来陪你了。”叶秋雨道。
“不!”叶生欢突然抓住她的手,“秋,你去英国好吗?或许你爸爸——”
叶秋雨瞬间僵住,那个地方有必要再去吗,尽管那段时间的记忆她早已遗忘。“你为什么总是还想着他呢?都那么多年了!”她满是斥责的语气。
“秋——”叶生欢脸上毫无生气,叶秋雨略愧疚拥着她,这些年自己始终不能分担她的苦楚。
沉默在两人间维持了许久,“你该休息了。”叶秋雨搀扶着她上床休息。没一会叶生欢又突然起身,“秋,外面下雨了,对吗?”
“下了吗?”叶秋雨疑惑,她没感觉。
“下了!那么多年,我就是这样在窗前盼着盼着,等啊等,所以外面只要下雨我就懂了。”她似乎在自言自语。
“今天是阴天,就算下雨只一阵就过去了!”叶秋雨回自己房来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除了玻璃上细微的水点儿,根本感受不到下雨。
一阵风刮来,来的是那么猛烈又突然!漫卷着的枫叶,一片片飘落。她看着一片片飘落的枫叶,不禁思绪万千。
叶落无痕!的确,落叶是那么安静地落下来了,无声无息,令人丝毫无察觉!脑海突然想到了什么,叶秋雨跳下床冲到母亲的房间……
她去世了,在秋来秋去的风中,在无尽的等待里,渐渐地枯槁着自我的生命。死亡成了仁慈,对母亲而言或许是种解脱吧。
存在和拥有永远只能是短暂,消失才是永恒!
叶秋雨捧着骨灰从殡仪馆走了出来,大舅帮忙捧母亲的遗相。“秋,你怎么都不哭呢?”二舅沉着脸说。叶秋雨永远一脸平静,是想哭哭不出来吗?还是根本不难过?
“你外公留下的房产、现金四分之一归你母亲,她所有的财产全由你继承。”三舅上前说。“我们三兄弟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哦。”叶秋雨淡淡应了一句,外公只有妈妈一个亲生的孩子,舅舅们都是过继的。外公留给妈妈的财产绝不止这些,可她不想去计较这些。佛曰:
一切皆空,世间万物,皆是化相。
黑暗,她的世界只剩黑暗,永远只有她独自面对……
处理好后事,叶秋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抬起头看看天空,接下来的路在哪里呢……
1963年,英国,伦敦。
叶秋雨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只是她不会再去寻找,寻找那个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
她的生活只剩下沉闷的学术钻研,即使到了周末叶秋雨也要去学搏击术。穿过校园的长廊,一歌声悠扬传来,她忍不住去探寻。隔着明亮的玻璃窗窥探,一少女正忘情吟唱。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静如湖水的音调,深如暗夜,自有无底的力量吸引众生。宁静柔和,歌声撼人心魂。叶秋雨忍不住驻足,趴在窗户聆听——她的生活规律般重复,只有这歌声是个例外。
歌声戛然而止!
叶秋雨这才发现里面的人正看着她,“对……对不起!”慌乱间她用上了中文。
“你也是中国人?”她面带微笑道。
“嗯,不过我有一半的英国血统。”
“以后都可以过来听,我也需要知音。”她像是遇到久别的友人。
“以后有时间我就过来听!我得去上课了。”叶秋雨朝里面的人微微一点头。
自此每个周末叶秋雨都会去往那个音乐室,唱歌的人叫许欣依,也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叶秋雨不是很懂音乐,却沉醉在她的歌声里。
“可以跟我说会话吗?”许欣依道,今天的音乐室没有了以往的乐声。
“怎么了?”叶秋雨问。
“我有个自幼一起长大的人,爸妈都希望我们在一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那你们在一起开心吗?”叶秋雨问道,“我其实在感情方面也是一片空白。”她转念一想又说。
“你肯听我说一说就够了,我跟他在一起还算开心,就是总觉得没到那个地步,这是爱情吗?明明我们两家条件都好,彼此也有多年的情谊。”
叶秋雨听着陷入沉思。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想太多,拥有却不懂珍惜。”许欣依望向窗外的足球场。
“每个人对感情的定义都不一样,你现在有个很合适的人,如果你们在一起,必定会过得不错。”叶秋雨道。她的妈妈何尝不是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却香消玉殒呢。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叶秋雨在心里不停念叨这句话。
“可人生不单单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啊。”许欣依叹了一口气道。
“我得走了。”叶秋雨这才想起她还有课要上。
“嗯,今天就不唱歌了。”
诺大的音乐室,一片死寂,许欣依不由自主走到钢琴前。玉手轻挑,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风快的弹奏着。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所有的情愫,在指尖清晰地铺展开来……
一曲毕,许欣依仍沉醉着,仿佛置身荒凉的古堡,心有种被撕裂的窒息感。她爱弹巴赫的曲子,刚才却弹了勃拉姆斯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可以听我再弹一曲吗?”许欣依突然开口。
旁边的教室,隔着厚厚墙壁,许欣依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聆听。整整一年,他都只在旁边听着,她也洋装自弹自赏。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从不敢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