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兄长(2 / 2)
“可能是老朋友之间一年没见面了吧!”何天明站上凳子,手中动作不停,嘴上替父亲开脱了一句。
袁姨也帮着一起拉扯完后,转身进屋时又埋怨何父:“他在瑞城时,晚上下班自己也喝,老这么下去,等他将来年纪大了,可怎么办!”
等何天明再回到前面时,就见袁姨正拿着干拖把,来回擦抹着地板上的大片水渍,而兄长则很不自在的站在一边。
何天明估计是兄长还没习惯用力大小,不小心溅出来的,连忙上前道:“妈,还是我来吧!”随即自顾从她手中夺过拖把擦抹起来,袁姨也不与他客套,提起衣物就去了后面。
“没事,你刚住楼层,有些顾忌还没怎么习惯,以后多注意就好了!”何天明安慰着哥哥。
年三十晚上吃团圆饭时,何天明拽起仍有些别扭的兄长,两人一起给袁姨敬酒,感谢她一年来的辛苦,却察觉兄长那声“袁孃孃”的称呼,让她回话时,语气显得有些冷淡。
初一这天,公司的工会照旧举办庆新春游园活动,何父、袁姨和奶奶三人各有去处,何天明则带着兄长在广场上闲逛乱窜,见着恶作剧就带着他加入,有熟人比赛也跟着一起捣捣乱,本是希望他能尽快融入家属区的生活氛围,但他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两人一起与许海和刘峰兄弟叙过话后,何天明拉着兄长来到偏僻角落,低声问他道:“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兄长一副不明所以。
“哥,你没发觉你对陌生人很是抗拒吗?”何天明直言道:“那天教你讨好下袁姨也是!”
“我都不认识他们!”兄长先是不以为然,接着又对他有些不满道:“还有,你为什么要喊那女人叫妈?”
何天明先是教导他为人:“别人在跟你同伴说话,即使你不认识,也别冷漠以对啊!你可以报以微笑,或者注视着他,再偶尔点个头什么的,你刚才那样子,他们会以为你这人高傲,或者不屑于搭理人!”
接着又告诉他处事:“至于我喊袁姨为妈,一是父亲让我这么叫,二是作为父亲合法的配偶,按照辈分,我也该这么称呼她,虽说她不是,但爸妈他们都各自另组家庭了,咱俩又没本事独自去讨生活,随着他俩改个称呼怎么啦,这些又不会改变什么事实!”
说完自己的理由,见他仍有些不以为然,何天明又谈到他:“你就没想过,刘伯伯为什么不支持你继续读书么?”
“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呗!”兄长对于母亲家,显然还怀有几分怨愤。
“你如果成绩再好些呢?如果你随着母亲的关系改改称呼呢?”何天明先是质问他。
接着又数落道:“如果你成绩比刘成好,刘伯伯看在母亲面上,还能有点盼头,可从小学时你俩都一起留级,初中想来也不怎么样!而你连对他的称呼,我在时,听你都是按原先村里的辈分叫法,称其为刘姑公是吧,你让他心里怎么想?你都不认他为母亲的伴侣,他为何要给你另外掏钱?这种事,估计就连母亲,都不好意思找他开口吧!”
何天明一想到母亲,觉得她那样要强的一个女人,也不知暗地里流泪自责了多久,心里顿时难过又愤怒,你有什么理由惹她伤心?随即就对兄长吼道:“她生下咱俩,又含辛茹苦把咱们养大,只是让你给她点尊重,你会死吗?”很想就地将他狠狠教训一顿。
兄长先是被何天明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开始还想着反驳他,待听得弟弟的怒吼,顿时只能默然。因为他说得都对,自己对于母亲的再嫁,心里始终有着埋怨,而这次中考,他与刘成也都未考上,刘家却只给对方出了建校费,他自感不忿之下,直接就来寻了父亲,连招呼都没给母亲打一声,还是到了瑞城时,父亲挂了长途电话,才通知的家里。
两人互相沉默了许久,何天明待自己心绪平静后,才又对兄长语重心长道:“你见了父亲现况,想必也明了他当初的不易,而母亲十几年的艰辛,咱俩从几岁时帮家里干活就深有体会,如今她俩分开各寻幸福后,我们,又何必报以怨忿!”
见兄长开始思索,何天明继续宽慰他道:“他们本就不欠咱俩什么,反到是现在的我俩,给不了他们生养的报答,而对于能照顾他俩的伴侣,我们随其给声尊称,也许就能让他们更幸福些,就算失去点自尊,那又能如何!”
他不晓得自己这番话,是在宽慰兄长,还是在说服现在的自己,也不期望着他能一时大悟,就连他自己,也是后来经历过无数事才想明白的。
两兄弟继续默然相待了一会后,何天明又问他:“你现在焊工学徒当的怎么样了?”
“还没开始上手,只是给师傅当免费苦力,帮着他搬些材料工具什么的。”兄长看着远处,语气显得有些茫然。
何天明本想现在就告知兄长,打算让他去韩川英家当学徒的事,但又想了想,还是待明天一起,见过刘海两位同班同学后,待兄长了解过当学徒不易,才能打掉他那有些好高骛远的想法。
晚上再次全家团聚时,兄长虽说对袁姨称呼没变,但也能主动帮她搭把手,不知是何天明的话他听进去了,还是觉得两人有些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