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机关算不尽，无竹化无主（2 / 2）

“是的，等这一天太久太久，还好来得及。”

接话的是个男人，令清明感到熟悉又陌生。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无比从容的语气，仿佛这世上，自上古至今，都不存在能左右此人的东西。

“需要我做什么？”

“与本圣换心。”

圣？好大的来头！

清明呼吸一滞，又往积雪里钻了几分。

“换心？我是你一手栽培，三界之内，六道环宇，没有谁比你更知我根底，哪来的心与你交换？”

“有的，你不自知而已，若非如此，当年怎会在这片竹林中偏偏选了你……若是因此生恨，本圣无话可说。”

这可如何是好，对话的两个都是清明惹不起的，难不成他被诅魇那家伙丢在了死局里？

“你早知会有今天？早算到用得着我？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竹者，一绝以蔽世。中空而体直多是甚者，然坚韧不拔无出其右者，又以北俱芦洲极北之地，万年寒竹为……”

“玄奘！你真是铁石心肠！”

太对了，吵起来！打起来！杀起来！

清明终于找到了一丝胜算，等他们两败俱伤，便可出去收拾残局……慢着！

玄奘？

头脑一阵刺痛，又是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袭来。

万妖朝拜、独望西天。

雷蛇狂舞、巨柱强杀。

前方说话的男人竟然是玄奘，是那个妖僧！

“你我互惠互利，若想将独属于你的道发扬光大，恰好需要我这几分冷血。”

“别再说了，我与你换心便是。”

“你本性纯良，难逃三教大能的暗算，之后的百年乱世，可离不开这次换心的帮助。”

“住口！求你了……”

“那好，可定下了道名？”

“无竹。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这株一心为你的竹子！”

那竹子的声音不再冰冷，风声更大了几分，雪也成片成片砸下，似乎所有的冷意都散在了这片天地。

沉默许久，玄奘才平静道：“知道了，与我一同念咒——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唯如彼此，生死相承……”

“机不可失！”

清明终于想起了先前诅魇也是念的这咒，但他没工夫顾虑太多，而是打算从积雪之下跳起，抓住时机搏一把。

刚探头出来，他就连呼不妙。

耳边分明是噼里啪啦的碎冰茬子声，再定眼一看，自己竟不知何时回到了大水缸中！

“老不死的……”

“逆徒呐，好好想想我是谁？你又是谁？”

瞪大了眼睛怒视诅魇，不及一个呼吸的时间，清明就跳出水缸，凌空一记鞭腿抽飞了九环锡杖。

正要乘胜追击，将对方撕个粉碎，他胸口忽然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那里分明是半个拳头大小的伤口，正往外冒着金色的液体。

“才一个日夜的工夫，佛法就污了你这么些的血液。”

诅魇捡起九环锡杖，笑对清明：“再好好想想，该如何称呼我啊？”

“师父！”

一捧殷红的心头血流出，这表明体内再无佛法侵蚀。

清明扑倒在地，悔恨万分。

“徒儿罪该万死，险些酿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