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325(2 / 2)
……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信,深深理解了某人是怀着怎么样险恶的心思写下了这封信。
祭典,宴会,丰盛的美食,壮阔的风景,热情的红海姑娘,还不用担心出门会撞上神灵侍者……和加西亚滋润的生活一比,叶槭流最近的日子顿时黯然失色,怎么看都充满了危机和苦难。
叶槭流面无表情地数了数手中的画,发现居然有八张,每一张都绘制了一处独到的景色,相比之下,他那张孤零零的罗马斗兽场明信片只透露出了可怜,可以想象加西亚是怎么心怀同情地写下这封信的。
深吸一口气,叶槭流看向信的最后一段。
已经成型的四级刃影响……如果顺利的话,对方很可能利用影响晋升成为了漫宿行者?这样的话,罗马决斗者的人选又多出了一个……虽然目前这只是加西亚的推测,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留意一下也好……叶槭流思索着折起信纸,指尖在信封上点了点,单薄的纸张瞬间碎成无数细碎纸片,像是经历了一遍碎纸机出来。
那几张画叶槭流倒是没有一并销毁,比起加西亚的写字水平,他的绘画水平明显要高得多,叶槭流把它们变成卡牌,放上了墨绿桌面。
接下来的几天,叶槭流因为在等待各处的进展,每天日常都安排得很轻松。
卡特和索尔都没有消息,拉加佐也在焦头烂额家族的那些事,在叶槭流告诉他非必要不用来后,他出现的频率也低了很多。
至于卢卡,叶槭流倒是又见过她一次,对方显然把他的任务放在了心上,拉加佐那边出了调查结果,当天下午,她就来向叶槭流汇报她的调查结果了,也让叶槭流亲眼见识到了罗马的犯罪率有多高。
他和卡特来罗马第一天遇到的那个窃贼明显只是个开胃菜,但也足以说明窃贼在罗马有多猖獗,几乎所有外来游客都要经历这一遭,为他们的罗马之行覆盖上深深的阴霾。
偷窃还是比较温和的款待,如果在晚上行走在僻静的街道上,甚至可能被拦下来抢劫,交出身上的钱包和全部首饰,也不一定能够躲过一场殴打。
或许还有黑手党家族仍然控制着这座城市黑暗一面的原因,根据卢卡的调查结果,各种大大小小的殴斗和冲突事件也非常常见,看不出什么时候特别变多过。
在永恒之城灿烂的阳光下,永远不缺少蛰伏在阴影里的罪恶。
对此,卢卡也给出了她的看法。
她认为这种排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而且需要足够敏锐和细致,并且拉加佐和马缇奥都做不到这一点。
叶槭流对此倒是认可,并且在排查上,他不打算亲自参与进去。
他拥有数据视野,理论上,只要他遇到漫宿行者,就能够一眼认出来。
但目前阶段,叶槭流绝对不想正面和这样的存在对上,他最近出门都是绕着平乔花园走的,只希望卡特口中的那位老朋友不喜欢出门,不要和他某天在咖啡厅门口偶遇。
最终,叶槭流还是把目标放在了西温·艾瓦身上。
之前看到对方时,他在她的身上放了个标记。他曾经让下属的卡牌出现在墨绿桌面上,并且通过卡牌进行了观察。
给西温留的也是一样的作用,只不过功能更强大一些。
在叶槭流接入罗马地图后,西温的行踪也在地图上显示了出来。
不过想到加西亚对神灵视线的敏感,叶槭流担心怒银之刃的刺客都有这种感知力,所以他没有贸然进入意识观察西温,而是把她暂时放在那里,让她继续自由地在罗马奔跑。
叶槭流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打开地图,看看那串猫爪印今天都去了哪里,有没有在哪里特别停留。
目前为止,西温的行踪看不出什么规律,感觉她只是在罗马乱跑。
现在西温·艾瓦的脸肯定上了裁决局的通缉令,在罗马裁决局眼睛底下,她应该都不会变回人形……加西亚说过这个阶段西温·艾瓦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是人,真的以为自己是一只猫,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被罗马裁决局抓到,老爹会怎么对待她,关起来等到她变成人?叶槭流走到露台上,望着不远处的破船喷泉,忽然看到视野中墨绿桌面微微闪烁。
他打开墨绿桌面,点开闪烁的布莱克卡牌,发现是狗狗们的回信,伸手把回信从桌面上取了下来。
一卷厚厚的信纸蓦地出现在叶槭流手中,没等他抓紧,卷起来的信纸从他手中滚落,“哗啦”滚到他的脚边,垂下了接近一米的长度。
叶槭流只抓着上半部分:“……”
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捞起一截,举到和信首一样的高度,剩下的纸卷再度滚动,又是“哗啦”垂下半米远。
叶槭流:“……”你们到底写了多长的信。
叶槭流茫然地举着信,最后弯腰把长长的纸卷抱起来堆在桌上,直接在露台上阅读起了布莱克的回信。
看来狗狗们对他很有话说,在信上,他们首先热情洋溢地描绘了圣城四月节的场景:
“……我们的炸鸡炸鱼炸薯条在圣城大受欢迎!用的是给你做过的那种配方!无论是圣城里还是圣城外的游客都很喜欢!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圣城里不流行油炸食品,圣城外应该不会少了这些,为什么大家都仿佛第一次吃一样?我们一开始也觉得很难理解,但格温内特给了一个很好的解释,祂说这是因为异种很少会改变。
“我们的世界一直在不断变化,在变化到来之前,没人能够知道新的变化会不会摧毁你的认知,让你对世界的基本看法和观点完全改变,你可能看到曾经的兄弟姐妹因为无法接受而疯狂,也可能看到他们因为顺利接受而疯狂。
“异种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改变,最早的一次你应该能猜到吧?格温内特说,在一个疯狂而令人恐惧的世界中,唯一能够保护理智的不变之物就是传统,过去的经验和认知搭建起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它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成阻碍,但在最开始,它确实像是母亲一般保护了信奉它的孩子,让他们得以在危险的风暴中活下来。
“对异种来说,冷食是一种传统,吞食人类是一种传统,信仰辉光也是一种传统。所以格温内特觉得我们很特殊,祂说我们似乎完全不拒绝改变,甚至很乐于接受任何新事物,愿意面对并亲自参与进动态的世界里,这种特质在异种之中非常非常非常少见。
“我们很高兴格温内特这么夸我们!我们觉得,祂大概是因为这个才会愿意和我们交往,绝对不是因为祂真的很喜欢炸薯条,冷库里的三箱薯条也没有在几天内消失在祂的嘴里……嗯嗯,一定是这样!”
为什么炸鸡炸鱼炸薯条会在异种之间风靡起来……我怎么觉得你们说的格温内特就是为了薯条呢……异种经历的第一次改变,应该是指辉光死后人类和异种的分裂……从异种的角度看,信仰辉光的确是一种很安全的选择,神上之神创造了万事万物,只要认为任何新出现的准则都源于祂,就不会陷入信仰崩塌的恐惧,并且由于祂已经死了,也不存在祂再死一次的情况,所以凡人弑神也不会让他们的信仰有分毫变化……叶槭流的目光从信纸上移开,想到了他曾经询问过渡鸦,异种该如何解决疯狂。
现在看来,无论是来源于奥秘的疯狂,还是来源于理智的疯狂,异种可能都不会拥有。
叶槭流放任思绪游离片刻,重新看了下去:
“……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和你介绍格温内特?格温内特是骨白鸽的神灵侍者,在四月节来圣城拜访追思女士,祂有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身份——祂是海洋上的灵魂摆渡者!祂也认识凯斐·杜尔,并且向我们保证,祂会见凯斐·杜尔一次打一次。
“我们是因为炸薯条认识的,祂和我们认知里的神灵侍者很不一样,嗯……不是说格温内特没有大人物的气势,而是祂好像总是会往悲观的方向想,然后变得非常非常消沉,感觉随时会瘪下去,我们总是需要炸出一大份薯条才能让祂振作起来。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羽星水螅都是这样的性格,毕竟我们完全不熟悉这个古老的种族,他们都居住在8000米以下的深海里,很少和外界交流,在异种里也属于格外孤僻的了。格温内特是我们知道的唯一一个羽星水螅,不过祂好像也不太清楚祂的族群都居住在哪里。
“我们从祂那里知道羽星水螅没有性别,在繁衍时他们会在身体上生出生殖器官,生殖器官随后会离体游动,和其他生殖器官结合,漂流到适宜生长的海域再孵化,格温内特就是在圣城附近出生的,所以祂一直把圣城当成祂的故乡……”
……这是什么繁衍方式,代入人类想象一下真是好猎奇……叶槭流双眼放空地想象了一下,觉得这是只有在艾福的剧本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他定了定神,接着看布莱克的信:
“……格温内特答应了追思女士,会带着我们去海洋实习一段时间,不过祂说灵魂摆渡者也不会深入,只会在海洋边缘航行,祂会确保我们的安全,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理解冬之准则的机会!”
“我们最开始很奇怪,海洋应该是一切被遗弃之物的终点,骨白鸽又没有陨落,为什么海洋会和冬之道路有关。格温内特告诉我们,因为冬之准则诞生于第一次死亡,在那之前,死亡这个概念是不存在的。
“现世的第一次死,就是辉光之死。”
后面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基本上只是布莱克的分享,叶槭流望着这一段文字,出起了神。
在布莱克看来,这句话可能只是说辉光的死亡使得现世出现了冬之准则,但在他看来,这短短一句话的信息量可以说是大得有些恐怖。
我一直好奇骨白鸽为什么和其他神灵格格不入,目前来看可能
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场神战,只是守望在无光之海边……最初的七神既创造了道路和准则,本身也是道路和准则的化身,如果冬之道路诞生于辉光的死,那么骨白鸽应该同样是诞生于辉光之死!他没有参与其他神灵针对辉光的谋杀……
我之前猜测,晨星可能是辉光投下的第一缕光,白焰或许是荒原上的第一朵火,炎海是荒原上的最原始海洋,骨白鸽作为原始七神,应该也拥有和他们同等的位格……我在第一史看到的祭祀仪式里,骨白鸽分得了辉光的全部骨骸,可他诞生在辉光死后,为什么能够分得辉光的骨骸?
除非,除非“诞生于辉光之死”是字面意思,骨白鸽诞生于辉光的尸骸上……他的名字本身就是暗示,高阶遗物会残留灵魂的回响,甚至可以活过来,辉光最完整的骨骸,成为了冬之道路的神灵……
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叶槭流的表情凝固了几秒,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断侵袭着他的理智。
他想到晨星曾经自称“辉光的第三子”,那时他疑惑过前两子分别是谁。
会不会,“辉光之子”,指的是真正诞生于祂的死亡的两位神灵?
祂的骨骸之中诞生的骨白鸽,和祂的精神之中诞生的最初之卵……骨白鸽对于他的善意和示好,或许是源于他认为他们都是辉光的一部分,最终他们都会重新融于辉光。
骨白鸽从未参与过神战,或许不是因为他无暇他顾,而是因为他一直在被其他神灵监视和戒备,除了在漫宿边缘守望无光之海,根本不被允许离开……
随着这些想法的成型,新的疑问又在叶槭流脑海中存在感鲜明地浮现出来。
但为什么只是疑似辉光复苏的晨星直接被诸神联手锤死,谁都知道是本体是辉光骨骸的骨白鸽却只是被软禁在海洋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槭流脑海中种种疑惑和恐惧平复了下去,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以来骨白鸽似乎都对他很友善,却也知道了他注定要面对的卵的盟友到底会有多强大。
沉默许久,叶槭流点了点信纸,销毁了布莱克的信,将两封信的残骸收好,打算离开酒店,找个没有烟雾报警器的地方烧掉。
他穿上大衣,来到酒店前台,忽然远远看到休息室里站着一道眼熟的人影。
叶槭流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停,走进休息室,调整出悠闲温和的语气,嘴角微微弯起,说:
“早上好,马德兰先生。”
“早上好,希望我的来访不算冒昧。”索尔说。
既然对方出现在这里,他们接下来总要聊上一段时间。
抛开索尔希望他去调查的事,叶槭流也有很多事要和他说,首先就是莫名出现在罗马的西温。
叶槭流理清思路,看了眼视野里的罗马地图,目光扫过地图上移动的猫爪印,笑意扩大了点,向对方发出了邀请:
“正好,我打算去捉猫,你想要和我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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