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上任之初(2)(2 / 2)
徒步一阵,遇到了一支驻守在这里田兵,大约五六人。
田兵们光着膀子,正在水洼地里捞鱼,全然没注意到巡视的大人物们已经接近。
徐罕见了,隔着老远便破口大骂起来:“尔等不去修补溃流之处,竟在这里偷闲捞鱼?我看尔等皮痒欠笞!”
田兵们吓了一跳,赶紧从水洼里爬上前,有人手里还拿着鱼,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徐罕从腰间连剑鞘一起解下了短剑,手握短剑,冲上前去,要以剑鞘击打这些田兵。
周坦赶紧快步上前劝止了,他道:“徐功曹,他们显然只是趁着休息之时,顺便捕鱼。连日劳作,有鱼肉改善一下伙食,也是为了明日干活更有气力。”
他是田兵出身,尤其还是在毫无油水的徐朴营,不久前开凿河道,自己可是亲身经历过这等作业的劳苦。如今田兵一日虽有三餐,但餐中少油寡盐,实在难以补充气力。
由于蓄水堰溃流面积不小,免不了有水鱼随着溃流流出,没有渔具的田兵们正好可以徒手在水洼地里捞一些鱼。
徐罕仍不能解恨,他说道:“都督每日为拦水坝之急愁楚,下面这些田兵,不思勤快做事,趁着天晴之际,赶紧抢修堰堤,竟只想着自己的口腹之欲,实在可恶。”
周坦心中对徐罕这番官僚做派十足的言论深感不齿,这些天天坐在官衙公房里的官吏,只会嘴巴上忧国忧民忧社稷,哪里能知道基层执行人员的难处?又哪里能体恤到平民百姓们的困境?
“徐功曹,且先不急,不妨容我先询问清楚,若真是偷懒,再重罚不迟。”他自然不能直接反驳徐罕,稍作劝慰后,他直接来到了这些田兵们的面前。
这些田兵诚惶诚恐,根本不敢与周坦对上视线。他们看似常年劳作,练就了一身精瘦的体格,但大多仍是骨凸腹凹,每日体力消耗远大于食物摄入。
“你等可听到徐功曹的询问,今日晴天,为何不积极修缮溃口。”他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和,不至于给这些田兵太大压力。
田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尽管直言,若情况属实委屈,我和徐功曹绝不会为难你们。”周坦安抚着说道。
“回功曹,小人的营受许水官指示,在此处挖掘引水道,将蓄水堰里的水引向西北方向的野地。过去十数日里,小人的营前后修出了三十条引水道,但……但每逢大雨,蓄水堰少则数十丈面积的溃流,多则一两里面积的溃流,引水道被泡成了泥泞,难以维持引水之用。”一名田兵小声的解释道。
“泡成泥泞,你们就不修了?”一旁,徐罕怒斥道。
“功曹,引水道需保持沟状,方才能引水。如今这片地全被溃流泡蔫儿了,小人等即便继续挖开引水道,引水道里全是稀烂泥土,无法固形,水流冲过,仍会一触即毁。”另外一名田兵补充解释道。
“毁了就再修,若因为一触即毁就不修了,要你等何用?难不成我们就坐等蓄水堰冲垮拦水坝,一年多的心血毁于一旦吗?”不理解引水道原理的徐罕,依然破口大骂道。
吓得田兵们颤颤巍巍,不敢再多说。
“徐功曹息怒,我等来此,为的是先勘出问题,再寻问题的解决之法。这几位田兵已经把问题陈述出来了,也算为我等找到了部分问题的源头。”周坦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劝说道,不得不说,就连他这个外行,都听得懂田兵的意思,徐罕也太迂腐狭隘了。
此刻,他倒是也明白了,为何李文录能够受举荐高升,但在度支衙干了八年之久的徐罕,却还只能屈居功曹之职。
“你等无须多虑,先带我去堰边看看。”周坦又向田兵们说道。
田兵们不敢怠慢,连忙在前面带路,之前抓鱼的那名田兵,只能遗憾的把鱼又丢了。
一行人在泥泞之地艰难前进,消耗了不少体力,总算来到了湖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