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荣升之庆(2)(1 / 2)
周坦少时历经战乱,数年来举家一直处在颠沛流离之中,父母近亲里也没有什么文化人,周坦这个名还是寄人篱下时,由外人帮忙取的。后来,父母近亲陆续失踪,他到了成年也没能得到一个字。
其实在普通人家,有名无字的情况十分常见,譬如留重,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字。有的穷僻平民一辈子甚至连名都没有,只以“赵一、赵二、赵三”之类的称谓渡过了卑微的一生。
“小人观功曹颇有才识,何不仿效尚书郎邓公,自己为自己取一个字呢。”陈屯正名叫陈骤,字叔正,刚过不惑之年。
他是读过一些书的人,多少也是有些见识,单单今日能厚颜跑来凑左营热闹,亦能看出其是一个善于经营之人。
尚书郎邓艾出生寒门,但好在生在一个宗家兴旺的大族里,自幼在族中长老资助下,受过良好教育。他少年时经历了人口南迁,到了颍川屯田时,偶然读过了已故太丘县长陈寔(shi的碑文,取了其中“文为示范、行为士则”一段话,将自己改名为邓范,字士则。不过后来因为与同族长辈撞了名字,最终改为了现在的名字,邓艾,字士载。
“陈屯正所言极是,这几年几乎都忘了取字一事。”周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说仍有难度,虽然自己识字,但这个时代是篆书与隶书通行,隶书倒是还好,多数能认得,倒是篆书就比较麻烦,识起来多少得费一些功夫。除此之外,就算他能认得这些字,可自己不会使用毛笔,也很难完成工整的书写。
一念及此,他倒是对将来有了一些新的规划,既然有机会到衙门任职,那得空还得勤学一些基本文化。在这个年代,能读书识字,已属是一项不错的技能,单凭这一项,于战争年代谋一个妥当安全的职位,还是不难的。
宴到半途,王季还是舔着脸进到帐内给周坦敬酒。
“周……周功曹,以前是小人不懂事,周功曹您大人有大量,今后小人一定真心改过,还请周功曹能不计前嫌。”王季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额头大汗淋漓,为了鼓起勇气走进营帐,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王季,你又惹什么事了?”徐朴尚不知道今日发生的情况,立刻问道。
坐在不远处的留重,在这时故意冷冷哼了一声,喝了酒的他,脸色通红,直勾勾的瞪着王季,颇显得几分煞人之势。
王季瞥了一眼留重,端碗的手抖了抖,险些跌落。
“你既主动来敬我酒,看来是真情实意的来道歉了。”周坦讳莫如深的笑着。
“是是,是是是,自然是。”王季连连躬身弯腰,恨不得立刻给周坦跪下磕两个头。
“好,正好我有一个打算,明日述职之后,希望奏拟留重担任左营什长,到时候,还希望王季你能多多协助留重。”周坦暗示性的说道。
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升留重为什长,让王季协助,那就是王季要归在留重手下。
徐朴依然有些迷惑,但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留重倒是眼前一亮,露出了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他惦记这件事,可有些时日了。
“啊?但是,此事不符……”王季脸上失色,还想挣扎一下。
周坦刚端起酒碗,蓦地又放了下来。
“是是,是,小人一定配合,一定配合。”王季赶紧弓腰应承。
周坦虽觉王季可恶,但这种一辈子不会有前途的田兵,往后在他面前绝不会翻起什么风浪。也因此,他自然不至于用功曹之身来报复王季,略施教训,以德报怨,既显威德,也做惩示。他只需让王季知道,自己今日能夺其什长,日后也能夺其性命。
一坛米酒饮尽,大家趁着酒兴还跳了一会儿舞。这个时代,上流社会的娱乐方式多为清雅,围棋、比剑、猜谜、赋诗,门槛相对较高。到了军营中,中高级将领们也会舞剑助兴。不过对于基层的田兵和平民们,他们文化水平不高,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浊酒之后聚在一起跳舞。舞法也十分简单,只需四肢稍有规律即可,哪怕左右脚换着单脚跳都可。
一众人等闹了许久,快到午夜时方才消停。周坦隐隐约约有所感触,一群大老爷们与家眷分开后,就着咸菜腌鱼和一坛米酒,都能畅玩如此之久。
天色太晚,陈骤便宿在了左营。
次日天刚亮,周坦便早起准备上路,屯田兵向来私物不多,简单扎成了包袱背上,即可上路。徐朴、陈骤、留重等相熟的人都来相送,几乎快送到了圩口,这才道别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