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降生(2 / 2)
陆祺目眦欲裂,吼道:“韩廉明!你把阿公怎么了?”
韩廉明侧过耳朵,不屑道:“谁?你说那个死老头?他不听话,被我捏在手里,啪,没了。”
陆东临捏紧拳头,死死盯着韩廉明,默不做声,朝后退了几步。
“你该死!”陆祺额头青筋暴起,失去理智,怒吼一声,抓起刀朝着他冲去。
韩廉明轻松伸手,一把扼住陆祺的喉咙,将刀夺去,毫不留情的挥下,伴随着陆祺的惨叫,他的双腿、右臂应声而落,切口整齐,竟是被生生削成人棍,血流不止,片刻便没了生息,韩廉明就将他弃至一旁。
旋即,他身后窸窸窣窣响起声音,许多人影匆匆而来,赫然正是一群黑衣玉衡府弟子,领头一人俯身恭敬道:“三公子,逃窜的弟子已然尽数处决了。”
韩廉明诘问道:“三公子?”
那人反应过来,紧张道:“少少主。”
韩廉明遂意点头,淡然道:“去将屋内的妇人抓来,准备大人的降临仪式。”
说罢,数名净体境的弟子团团朝屋子围去,陆东临见到方才陆祺的惨状,他知晓,知晓差距犹如鸿沟,不敢轻举妄动,面色沉重,捡起刀退至屋门前,死死扣住门,用脚后跟轻踢门槛,发出咚咚的声响。
几名弟子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徒手便要将他扯开,却被陆东临用刀砍在一人的手臂上,砍出一道血痕,净体境不过是比凡人躯体健壮一些,坚实一些,并无多少灵力修为,自然吃了亏。
屋内,香芸听见院中的声响,隔着窗棂一望,见到数名黑衣人,知晓危机未过,赶忙拉起几名小娃,陆睿、陆顺、陆云被叫醒,搓了搓眼球,迷糊的望向香芸。
香芸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是慌张道:“快,从窗口逃,逃的越远越好。”年纪最大的陆云见他面色慌张,蓦然惊醒过来,懂事的扯起另外的小娃,指使着几名小娃,猫着身子,从窗口依次翻过去。
趁这时候,香芸去了另一个屋子,将小莹抱起,匆匆跑回,小莹并未醒来,嘴中呢喃道:“不许走,坏糖葫芦,等等我,才吃了一半。”
香芸将小莹沿着窗口递下去,陆顺稳稳接住,急急喊道:“芸姨,你快下来。”
屋外,数名弟子长了心思,掏出刀,朝陆东临砍去,陆东临胸口受了几刀,却也砍伤两名弟子,便是大喊道:“来啊!给我来啊!”
香芸望到床边一束野花,咬咬牙,狠心道:“我不走了,你们快逃,逃的越远越好,别回来!”说罢,便将窗口一关,不再过问。
小莹趴在陆顺肩上,仍沉沉睡着,陆睿这才清醒一些,望了望窗口,疑惑的就要问个清楚,陆云赶忙遮住了他的嘴,嘱咐道:“嘘!有坏人!听话,走。”
一群小娃在陆云的带领下,借着夜色掩护,朝着村外逃窜。
前院,金戈与血肉、哀嚎、砍木声混杂在一齐,陆东临胸前血肉模糊,面部皮肉绽开,右手小臂断掉,浑身残破不堪。
但他却无所容心,狂笑着,不屑蔑视着七名弟子们。
屋内没了声响,他心间蓦然松开来,终于放下所有包袱,用刀柄抵在门上撑起自己的身子,踉踉跄跄朝前走了三步,也将几名弟子吓退三步。
待到他站定,蔑视一圈,才用左臂举刀向天,骂道:“我辈之人果敢重义,虽为山村野夫,但并无懦夫,勇锐轻死,就算屠妖魔我也不怕,何况砍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狗!”
说罢,他圆瞪双目,朝着他们,朝着那群狗冲去,喊声震天,振聋发聩,于刀光剑影中巍然不惧,天地英雄气,一点快哉风,他仿若一座山峦,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屹然挺立,不曾倒下。
他不知痛觉的边挥砍,边骂道:“你们这些狗!为了自己卑微的欲望,竟然冒着随时都会被杀的风险,做他玉衡府的狗?我呸!狗还会被宠着,你们?连走狗都不如!”
他不知,门后有一名妇人颤抖着身躯,手中抓着一把小刀,心疼不已的闭上眼,紧捂住嘴。
七名弟子,三死三伤,剩下几名被吓得连连后退,退到了韩廉明身后,
陆东临剧烈喘息,他眼睑上压着一块沉重石头,目眦欲裂望向淡然而立的青年男子,狂笑道:“韩廉明!你作恶多端,这血仇今日我报不了,总有有人会找你算账的,陆家村一百一十人在下面等你!”他在说话间,便已然抽动了沉重的双腿,发起了冲锋,刀和地面的砂石摩擦着,沙沙作响,血顺着刀淌了一条鲜红的路。
韩廉明皱眉道:“没用的东西。”旋即轻轻一掌拍出,陆东临身子倒飞而出,摔到门上,将门砸得粉碎,他躺在了屋内,瞥见了躲在门后的香芸,瞳孔一缩,试着挣扎起身,但浑身筋骨尽碎,纵然痛觉已麻木,也怎么都爬不起来。
他的心被狠狠抓起,凝望着伴他半生的妻子,嘴唇颤抖,也没有声音,香芸却是明了,他在责怪她,望到妻子眼角的未干的泪痕,汉子眼中的怒气消散,只剩柔和。
他心疼,他想要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汉子急了,从喉咙里发出哽咽声,眼泪沿着汉子的眼角划下,他毕竟只是个未修炼的凡人,只能任由泪水将他的眼睑缝合,缓缓的,缓缓的合上了眼,嘴角留下一抹笑,最后一眼,他记住了她。
香芸泪水沿着指缝渗了出来,她再也忍不住,扑到汉子身上,哭嚎道:“东临”她轻易的失去了他。
三名玉衡府弟子上前,将她拉走,她浑然未绝,只是哭嚎着东临的名字。她被放到了石桌上,血人被摆在她身旁,手腕皆被割破,联结在了一齐,韩廉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支黑色的羽毛,上前将羽毛轻放到了香芸腹部,羽毛顷刻间融了进去,她和血人手腕接口处,一抹幽邃的黑光绽放,血人周身血肉肉眼可见的枯萎,干瘪下去,香芸腹部也随之鼓胀起来,痛的昏厥过去。
血人痛苦嘶吼,想要逃离,却被韩廉明牢牢压制,它半晌便没了生息,手腕间的幽邃黑光转移到了香芸的腹部,犹如一颗跳动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约莫半刻后,黑光猛然绽放,隐隐有一个身形显现,刺眼的光使得众人后退几步,天穹中阴云密布,却又出奇的静。
又是一息,黑光骤然紧缩,化为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年,赤裸身子,脖颈间悬着一支黑羽,面容冷峻,眉眼灼灼,漠然抬眼,望向韩廉明。
韩廉明谄媚的一拱手,随即眼神一冷,将周围还在发愣的几名弟子一一杀害,才又行至少年面前,于腰间船舶法宝中变化出一件皓白衣裳,一块刻有玉衡的金色令牌,俯身恭敬道:“是小人疏忽了,惊扰了重明大人。“
少年并未搭理他,将衣裳穿上,望见四周鲜血淋漓,厌烦的皱了皱眉,待目光落到身旁的妇人后,垂头沉吟半晌,轻声道:“于人界便叫我清羽,另外,将她安葬。“
韩廉明虽诧异,但也不敢怠慢,点头应和后,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清羽大人,这下一步”
白衣少年反问道:“这村里的小娃去哪了?”
韩廉明连忙道:“先前应当在屋内,方才忙着举行大人的仪式,未来得及理会他们,应当还没跑远,我这就让人将他们抓回,听候大人处置。”
白衣少年指示道:“围起来,把他们逼进村口的榕树下。”说罢,便闲庭信步的朝着村口行去了。
韩廉明一直躬着身,直至白衣少年走远,才敢摸向腰间的船舶法宝,一抹黑光乍现,冲向天际,不出半刻,便又有数十名黑衣弟子赶来。
韩廉明扭头望向香芸毫无声息的尸体,厉声道:“去找到那群小娃,逼到中央那颗榕树之处,另外把周遭清理干净,将那妇人的尸体带回去,用玄冰玉棺封存好,若是有所损害,你们也别想活着。”
数十名黑衣弟急忙拱手答应,纷纷朝着四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