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图书馆（2 / 2）

二人正要拾级而下，却听到背后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光听那些声音，拉斐尔会以为那些教士都喝醉了酒，一个个要栽倒在地上了。

两人回头看去，却看到了一片混乱：白衣教士构成的有序行动好像锈了的发条玩具一般磕磕绊绊，最终将以蹦出一块零件结束。

木梯上向上和向下的教士撞在一起，动弹不得，书桌上高高的一摞参考书被教士手中的另一摞推倒，两个教士试图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结果一起摔倒在地上，抄写员奋笔疾书的地方变成了桌面乃至自己的胳膊

连锁反应已经大到了十分荒谬离奇的地步，井然有序的图书馆不复存在。

拉斐尔明悟了，他终于要为自己轻率大胆的行为付出一次代价：“是那个教士。”

瓦伦泰的脸色也同时变得煞白，他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地面似乎震动了起来，两个人都屏息凝神，好像在做心里建设，又好像知识在等待着灾难的发生。

“那个，我想这是地震，我们是不是先撤回去比较好。”被塌方压在地下不是什么好事，拉斐尔试探性地提出建议。

瓦伦泰呆滞的转过头来，作为序列六，他的灵感远远高于拉斐尔，“不是地震。”他喃喃自语道，“看那些书架。”

拉斐尔看明白了，那些书在愤怒，他想。是知识与智慧教会从伟大的所罗门皇帝时代开始所收集的成千上万本书籍在震动。那些无所不包的书籍，任何一个智者都可以在这里找到那些困扰他终生的秘密，任何一个谜题也都将在这里找到答案。它们从世界各地被收罗到此处，曾经被教士们一遍又一遍的抄写摩挲，这座不断翻修的教堂，这个灯火通明大图书馆彻底成为了它们的生存家园。直到那场污染和灾难来临，一切都变得寂寂无声，这些伟大的智慧缓慢地在灰尘和螨虫中腐朽。

拉斐尔知道为什么这些教士还在行动了。这些书籍，严格来说，是这些书籍中包含的知识。这些活化的知识召集了这些早已死去的教士，让它们继续维持着图书馆的尊严和光明。几十年来，这些假装抄录，假装学习的教士好像一个幻梦，书籍和知识们沉浸其中，回味过去的盛况，那些万里求学的好时光。

而现在它们的幻梦被两个外来者打破了。

震动带动了整个书架，又兼而带动了整个教堂的震动，那些书一点一点的挪动到书架边缘，似乎为这个图书馆的破败而感到愤怒。强烈的复仇欲望散发了出来，精神上的恶意刺得拉斐尔不敢直视。

“跑！”几乎在瓦伦泰喊出来这句话的同时，那些书籍们扑腾着书页一个个从书架上飞跃而下，汇成了一股字纸的风暴向两人冲来。

拉斐尔听小鱼人说过大海里的鱼群，他觉得这些狂暴的典籍可能就是那个样子。无论是那些死掉的教士也好，书架也好，花纹华贵的吊灯也好，它们横冲直撞，势不可挡。一切都在它们的路径中化为齑粉。强大的力量裹挟着风势，向两人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