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些袒露（1 / 2）

梁佑具备了一个成熟绅士的细心与体贴，他轻手轻脚地落座在肖妲身旁，到她发觉之前，他没发出哪怕一丝声响。

“你是小猫吗？怎么都不出声？”

“看你睡得正沉。”

“我似乎是太困了…刚刚有一瞬间倒像是被敲晕了过去。”话音未落，肖妲的呵欠来得刚好是时候，打完呵欠的眼睛水汪汪的，是真的疲累得一目了然。

“那回房间睡吧，我们别在这儿坐着了，改天再聊。”

“不要！改天又不知道得是哪一天了。”

“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在啊，我保证！”

“小屁孩儿，”肖妲从梁佑手中拿过烟和火柴，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动作熟练得叫梁佑讶异之余又泛起不少的心疼。“就算你做得到，也不要轻易向别人下承诺。”

火柴划过燃起的光亮，映得肖妲苍白的脸庞多了几分破碎。梁佑欲言又止，眼看着烟气升腾。

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关心，“你还生着病呢。”

肖妲没有看向他，只是带着点儿哄小孩的语调漫不经心地温柔回应了两个字“没事”。不难想象吸烟并不影响她原本散发着的或是俏皮或是知性优雅，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坏习惯，额前散乱着的碎发，衬得这张小脸，精致又细腻。

“你喜欢姐姐我什么？”

“嗯？？”梁佑像是正晃神开小差的学生，被老师当堂点名，一时脑袋空空，很是慌张，支支吾吾没有答案。

“她内向阴郁喝酒吸烟年纪还大？”肖妲自嘲一笑，浅浅莞尔。

梁佑听了肖妲的自述，立马变得着急，像是他心里神圣不可侵犯的认知被人狠狠地推翻。他想辩驳，可显得苍白无力，因为那吐槽是来自他所想维护的当事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梁佑侧脸看着肖妲，她的脸上还留有一丝未及散去的笑意，吐出的烟圈无意中加码了神秘。

被梁佑注视着的肖妲，没有觉得不适，今晚的她好像一个鼓起了勇气的斗士，强撑着七零八落的破碎，铁了心要在他们之间建筑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堑。

“其实，你不用想法设法地贬低自己来推开我。”梁佑的话里，有委屈亦有不屈。

“我想有一个家，你尚且给不了，我也等不了。”

“我给的了！”

“你拿什么给？”

“所有！”

“小朋友……可你离法定还久。”肖妲点指弹掉了烟灰，眼神无力地望着那零星的光亮从微弱转瞬熄灭。

“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如果我说我太累了，不想等了呢。”肖妲看向梁佑，眼神转而明亮，却有意无意之间蕴藏了些许尖锐与犀利。

梁佑哑口无言。

“梁佑，如果我和你一般耀眼，我想我不会害怕。只可惜有些人无论怎么伪装，那些骨子里的暗淡，竭力拉扯，挥散不去。”

“可是所有人也都觉得你好。”

“你知道我会吸烟了，但你知道我有过一长段时间酗酒吗？你知道那个在你眼中看似干干净净的姐姐，她还有好多毛病，她时常需要靠药物去干预情绪，甚至，她身上有大片的纹身……”话音刚落，肖妲熄灭手里的烟，侧身背对梁佑，耸肩滑落的毛毯显得肆意，垂散的头发被全数拨至右侧，右手不慌不忙地褪去左肩的衬衣。下一幕，她淡然，他惊愕。

梁佑不受控制，抬手小心触碰着，这次肖妲没有避让，她能感受到梁佑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心想这孩子多多少少有被劝退了，只是她想错了。

“很疼吧？”

“没有。”

“多久了？”

“五六年了。”

“为什么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当时可能只是想着，如果习惯这个，背刺也许就不会痛了。”

肖妲的习以为常，让梁佑陷入深深不忍。梁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从肖妲身后紧紧环抱住，右脸颊贴靠在她的左肩，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这一刻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贪心地祈求时间就此静止。就算他脸颊的温度是暖的，他也无法抹去这如泼墨一般肆意摊开的印记。谁也无法抹去，连肖妲自己也是。

但肖妲还是诧异了。她原本只是想让梁佑知道自己并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样子，她本意只是要戳破那些所谓的美好的想象。只不过她没有料到，她早已不再觉得难过的、难熬的，却有人会以如此温柔的方式代替自己委屈。

“哈哈，说你是小朋友还总生气，这点子小事就让你瞠目结舌了？”肖妲抽身而退，顺势拉好了衬衣。梁佑无处安放的手拿起了烟盒，没等他打开，便被肖妲两指拈夺了去，“这我没收了，被我发现有下次，我就告诉梁佐让她收拾你。”

梁佑还是一言不发。

“哎呀，不要这样嘛，你搞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好好聊聊了。”

“你说，我听着呢。”

“故作深沉，小小年纪那么老成哦。”

“不要总是拿年纪说事。”

“我说错了？”

“你怎么会错……”梁佑的语气里免不了夹带埋怨。

“嚯，你瞧瞧你那不服气的嘴脸！”

两人唇枪舌剑、毫不退让。肖妲故作凶悍，梁佑假笑宠溺。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