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全员戏精(1 / 2)
黑色的鳞片在清冷的月光下闪闪发亮,那鳞片就似一件贴身的衣物般包裹全身,就连手指都像一个个修长黑亮的水晶石柱。若不是看见他那张冷峻的脸颊,一定会叫人误会,这就是条体型与高大男子一般的黑鱼被海浪打到了岸上。他站在礁石上张开双臂,又似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大鸟般,让咸咸的海风将鳞片上的水份带走。那些干了的鳞片一片接一片的,慢慢变成遮蔽他那强健挺拔的身子的黑色羽衣,看他如瀑布般的黑发迎风玩而动,修长的眼尾好似毕钵罗树那美丽的叶片。
男子望着站在后方被一排排断崖环抱着的沙滩上,拎着一柄长剑注视着自己的祁灵子,用轻盈高亢的语调道:“看看你这气恼的模样,莫不是与那道天师在一起久了,就真以为能摆脱我了吗?”
“我的路由我自己走,我的命亦由我自己来决定。你奔到此处来,不就是因为妄图操控我,所以败得一败涂地吗?”祁灵子眺望着站在礁石上,已经披上一件黑色羽衣的男子,一脸无畏冷傲地道。
听祁灵子说罢,只见男子缓缓摊开手,侧目看向在手心里被五彩斑斓的气笼罩着的胎神,眼神轻蔑地笑了笑道:“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不存在了你,还能决定什么?”
刹海城处理恶性事件的诉堂内灯火通明,堂外的院中流水在蜿蜒的池中,绕着假山、木桥、花圃缓缓流动。
右手手筋被砍断,包扎好后还在不断渗血的齐三站在白音默身旁,他的衣衫上还沾有自己和路上拦截的人的血。他面色苍白双目腥红,好似一头受惊后警惕着周遭的狼。
白音默坐在诉堂的高位上,紧紧握着搭在案桌下膝盖上的手,强忍着怒火与白城山问:“叔父在路上安排了这么多的剑术高手,莫非是早预测到这次秋猎会发生什么?”
白城山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墨轮,又眺目看向盯着自己的白音默,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样道:“怎么说我也是城主的叔父,这次又是城主自接掌刹海城后,第一次亲自接待贵客举办秋猎。我本意是打算悄悄把好关,替城主分忧啊!怎想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
“如此,看来我真是该多谢叔父的用心良苦了。”白音默攥紧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忍住恨不得将白城山一剑刺死的冲动。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道,其说着又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不解地问:“但叔父的人伤了我的护卫,又将我让送回来等着受审的人截走,请问这又是何意啊?”
白城山看了看站在白音默身旁的齐三,又看向其摆出副惭愧的姿态道:“这事得怨我了,我当时与负责把守的护卫交代了,若无我的允许。谁都不能离开猎场,城主当时让天垂府护卫们离开,我竟一时忘了这事。”
“老狐狸,你当真以为我天垂府的人未告诉我,你豢养的那群东西一看到我天垂府的马车就扑上来了吗?”白音默听着白城山的说辞,心里恨得牙痒痒地想着,脸上却依旧挂笑道:“原来是误会,那不知叔父那些尽忠职守的护卫们,要何时才将我那侍女送回来受审呢?我们总不能只看着受害者的遗体,就对被怀疑的人定罪吧?”
坐在白城山对面,白音默左手边的墨轮听着二人的对话,打量着二人的神态。就在白音默说罢后,开口讲了从猎场回来后的第一句话:“还请城主大人恕我直言,我认为……”
白音默侧目看着墨轮,感觉其要说一堆自己不爱听的话的他在心底冷声道:“你认为什么?你给我闭嘴吧!你这与白城山就是一丘之貉的老东西。”
“我认为城主大人太过怜惜您那侍女,若让她现在回到这里摆出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怕会影响到您的判断,若因此而失了公正的话,这就不妥了吧!”
听墨轮说罢,坐在其对面的白城山急忙做出一副思考后,望向其连连点头赞同的模样道:“左侍官提醒得是,我看那侍女在结果未定之前确实不宜出现在城主面前。”
白音默一拳捶在面前的案桌上,愤怒地起身质问:“我听叔父与左侍官的意思,是连自辩的机会都不给我那侍女了吗?”
墨轮与白城山同时侧目看向似乎情绪有些失控了的白音默,随后墨轮一脸平静地道:“城主大人应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否则怎能叫人信服您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白音默望着大堂里除了墨轮和白城山外,均默不作声的众人,他笑了笑慢慢坐回到位置上道:“左侍官说得极对,还请诸位恕我一时冲动失智了。”
林十三坐在大堂最靠外面的位置,因为那里可以看到被摆在架子上,用一块白布搭着的阿玉。但他每投目过去一次,心就会狠狠地绞痛一下,这让他双目一直湿红,似乎总是被眼泪泡着。
月安博仰坐在林十三对面的位置,所以能看到的也就与之差不多。他双手搭在腹上,两只肥大的食指在鼓鼓的肚皮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那双圆溜的眼珠子时而像是在发愣,时而又像是在把周遭的一切尽数收揽,过滤成一条条对他有用的信息。
岳翎子与坦巴昆山的宠姬胡缇夫人依次坐在月安博的左手侧,在他们旁边和对面的则是刹海城的大世家们。
岳翎子看了看仿佛是被狼群围攻的白音默,微微偏头对自己身旁的月安博轻声道:“看看这阵仗,区区一条侍女的命,竟也能被他们这些人看重了。”
月安博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张张要么严肃、要么警惕、要么在盘算着的面孔低声回复“现在可是抓住城主痛处的机会,这些早就想蚕食瓜分刹海城却还没能得逞的虫子们,还不得使劲咬上几口啊!”
从墨渊府赶过来的温蕴坐在胡缇夫人的旁边,看着坦巴昆山未来,便关心地低声询问:“夫人,大主为何没来?”
刚刚听了听岳翎子与月安博低语的胡缇夫人,轻轻地瞥了一眼二人后,缓缓地望向注视着自己的温蕴道:“我夫君他也似夫人白日那般有些不适,于是便让我代替他来了。”
温蕴看着含笑注视着自己的胡缇夫人笑了笑言:“看来这苍莫的秋日,还真是挺伤人的啊!”
在白城山掌管刹海城时,得了其不少好处或是由其一步步扶持起来的世家们,纷纷表示赞同其的做法。
以倒卖人口起家,最后却被白城山帮着洗白,现如今以大善人的模样被人尊崇着的顾庸,一副投票似的模样道:“我认为白老和左侍官说得没错,越是在这个时候,那侍女就越不能在此出现。还是得等最后结果出来,若她真是无罪的话,到时候再放她回来也不迟,如此还能真正地叫人心服口服。”
“你个倒卖人口的老恶棍,你草菅人命的事干得还少吗?现在装什么啊!”白音默望着带头说话的顾庸,眼里满是厌恶的暗自骂道。
听顾庸说话了,其他人也像被臭鸡蛋吸引过来的苍蝇似的,开始嗡嗡嗡的表示赞同起来。
白音默看向一言不发的林十三,他好想开口叫这群聒噪的东西闭上臭嘴,能让自己与这伤心欲绝的表亲说上一句安慰的话。
林十三坐在位置上,他能感受到白音默看向自己的眼神,可他就是不愿回头看其一眼。
被嗡嗡声吵得脑袋疼的白音默见林十三有意回避自己的目光,他无奈的低头苦笑了一下,随后他缓缓抬首看了看众人,又冷冷地瞥了一眼白城山后,望着墨轮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如此才算公正,那么现在就先请左侍官的人先说一说验尸的结果。”
就在白音默的话音落下后,堂中的声浪也慢慢沉寂了下去。墨轮看了看说罢,便一副不再徒劳挣扎了的模样靠在椅子上,将目光冷冷地看向众人的白音默。
“好的,城主大人。”墨轮望着像是在无视自己的白音默说罢,便对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册,模样生得眉清目秀的验尸官看去客气地道,“那就请烛龙先生,把您查验的结果告诉大家吧!”
烛龙望着墨轮轻轻点头后,步调得体从容地走到大堂中央,将自己记录在册的检查结果用那柔和又有磁性的声音道出:“死者年约二十有余,左脸上的伤口由嘴角处开始割裂长为半尺,舌根断裂,手脚亦被敲断。身上被利器划出的伤口达八十七处,致命的伤则是由硬物敲打颅后导致的颅内充血。而且……”
林十三缓缓闭上双目,眼泪忍不住滑落,耳朵里再听不进去一个关于阿玉受到的苦楚的字眼。
“而且行凶者在割开她的嘴角,硬生生扯断她的舌根时,她应该还是有一息尚存的。”
听着烛龙的叙述,在场的人就好像突然间变成了平日里吃斋念佛的菩萨心肠似的,脸上皆是一副副不忍的神态。